当隆兴帝听闻宋义回到了京城,还同长公主一同求见,确实吃了一惊。
宋义从一个仵作一路升到刑部尚书,经历不可谓不传奇。他为官二十多年,所办大案要案无数,铁骨铮铮、不畏强权,永远站在百姓那方为他们沉冤昭雪,在百姓心中是绝无取代的宋青天、父母官。
隆兴帝还是皇子时,就听过他的诸多功绩,可惜他登基后,宋义说自己天性漂泊,就爱四处验尸查案,实在无力胜任刑部尚书之职,连皇帝让他入阁都无法挽留,坚决辞了官回归乡野。
再听到他的名字时,是那个大理寺的女仵作,说自己是他亲手收的弟子。隆兴帝对宋义查案的名声向来仰慕,便破格让秦桑做了女官,希望她有一日能取代宋义,成为本朝与其匹敌的人物。
其实隆兴帝心中也有不能言说的隐秘。宋义是前太子提拔起来的,他的存在提醒着百姓,正是有了前太子,他们才能有这样断案如神的青天老爷。
所以隆兴帝提拔秦桑,是在心中暗自计较着,只要秦桑能做出一番功绩,压过她的师父,自己也就能压过前太子。他能做到的事,自己也能做到,让百姓敬仰赞颂的断案清官,本朝照样也能有。
可他没想到宋义会回来,还突然来觐见自己,莫非是他后悔了,看见徒弟被提拔,后悔辞官的决定。
隆兴帝冷笑一声,立即宣宋义和长公主进来,可他很快就知道,宋义竟然也是为了世子而来。
宋义同他记忆里的人相比,似乎老迈了许多,据说他曾被人囚禁过,还生了重病,此时跪在皇帝面前,双肩往内蜷缩着,眼角生出皱纹,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风范。
隆兴帝眼往下扫,望着他略显佝偻的身形,突然想到曾经也是在这建心殿里,宋义一脸强硬地说自己无法再在朝堂胜任,不顾自己的挽留非要辞官。
看来他辞官后过的并不好,所以才想法子攀附上了长公主吧。
这念头让隆兴帝十分痛快,问道:“你说,是你查出了世子的下落,但是因为没有确实证据,所以才将他放在了杜家的庄子里暂时躲避。”
宋义点头道:“当初臣只是怀疑,但是事关皇家血脉而且是已死之人,臣不敢贸然去找公主,怕会刺激到她多年来的伤痛。所以臣特地去了趟漠北,就是为了找到他是世子的证据,没想到又被刘弘囚禁半年,一耽搁就到了现在。没想到冥冥中自有注定,竟让长公主同世子相认,这便是老天庇佑,注定他要回来。”
皇帝见他言辞恳切,又递上当初那个襁褓中婴孩的铜锁,这铜锁上面有皇家专属的纹样,是当初长公主向自己求来的。隆兴帝接过铜锁细看,对此事也就更信了几分。
他捏着铜锁思忖一番,又问公主道:“你真的确信,他就是当年那个夭折的孩子?”
长公主似是为此事哭过许久,这时还有些怏怏的模样,垂着头眼角发红道:“当初那场战事事关边防安危,所以我明知有孕也要带兵亲征,没想到守护了大姚疆土,却没有守护住自己的儿子,当初以为安儿被我累得夭折,我夜夜都做噩梦,觉得对不起这个孩子。可我没想到,他竟是被人偷偷换走了,流落在民间二十年,吃了不知多少苦头。”
她这番话成功引起了皇帝的愧疚,若不是因为长公主亲自带兵,就根本不必在意军营产子,害得亲生儿子被偷梁换柱,二十年都无法相见。
长公主低头擦了擦泪,提高声音道:“血浓于水,哪有母亲会认错自己的孩子,安儿必定是我的孩子,还请皇兄成全,让我能有对他弥补的机会。”
皇帝将铜锁放下,想了想道:“你让他进宫来吧,朕想见一见他。”
当皇帝真正见到顾望安站在自己面前,才明白长公主的笃定从何而来。能生成这般容貌气质的,必定只有皇家血脉,而且他眼角泪痣,确实和长公主有几分相似。
皇帝默默打量着面前的少年,越看越是觉得亲切,看见他略有些惶恐的脸,心中顿生怜惜,突然想到若是太子长大,大约也能长成如此模样。
于是他笑了笑道:“你不必拘谨,你母亲就在外殿等着你,你既然是朕的外甥,就过来同朕说说话吧。”
当陆昭听闻成安竟然进宫觐见皇帝,便放下公务立即也进了宫。他没想到短短几日,这人身后竟然多了宋义助力,要知道以宋义在民间的威望,只要他愿意出来为成安作证,那他便是板上钉钉的长公主亲生子。
陆昭一路走到建心殿前,远远就看见殿门已经打开,成安站在皇帝身边,背脊微微弓着,不知说了什么,皇帝竟是在大笑着,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
陆昭轻轻攥起拳头,心头莫名惊惧,他还从未见过隆兴帝在陌生人面前放下天威的模样,这人在他印象里一向是冷漠寡言的,没想到短短的相处,竟能讨到皇帝的欢心。
顾望安这时抬头,也同样看到了他,然后他拜别皇帝后走出去后,竟是直直地朝他走来。
陆昭也不躲避,目光幽深地望着他,终于朝他行礼道:“恭喜世子了。”
顾望安笑了笑,下巴微微扬起,重新恢复到他所熟悉的淡漠模样,道:“多谢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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