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撇嘴:“你骗谁,我就不信你还能真的要收拾包袱回家?”
赵子宴哈哈一笑。
笑罢了,秦书表情认真起来:“谢谢你,子宴。”
赵子宴看着秦书走出两步,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担心,叫住秦书问道:“远舟他……还好么?”
秦书回过头,近日强忍着的防线终于崩溃,喉结上下滚动了许久,眼几乎是立刻便红了,表情极是难过:“不大好,被关在御书房的密室里,全身关节都被打断了,瘦得都认不出来了……”
赵子宴没能说出话,秦书转过身摆手走了。
颜如玉依旧是昏着,只在刚开始那会儿醒了醒,秦书在床前静静瞧着他,颜如玉很安静,连呼吸都是清浅的,秦书半夜醒来总会怀疑他是不是没了呼吸,拿手指探地呼吸后又自嘲一笑。
想什么呢,他还活着。
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只要还活着就好。
没有惊涛骇浪,没有风起云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颜如玉,感到胸口里有什么蜿蜒着,如河流一般汇聚,酸涩的,疼痛的,不舍的,同样也是柔软的,温暖的。
颜如玉以后一定会好起来。
世情反覆,人心多变,很多东西一直在变,也总有人静静地从未变过,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一直在原地等着的,可是秦书一直在原地,等着颜如玉。
自欺也罢,欺人也好。
说什么不喜欢了,不爱了,已经忘记了,都是骗人的。
从再次见到颜如玉开始,秦书就知道,以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放下,不会放颜如玉一个人。
什么诅咒,什么发誓,都一律报应在他身上好了,颜如玉对秦书而言,早就是他生命中不可剥离的一部分。
无需多言,更无须再确认一次。
从此之后,颜如玉由他庇佑,归他守护,再不会有人能伤害到颜如玉,除非踏过他秦书的尸体。
两个人,一条命,生死不分。
不断错过,会少离多,颜如玉啊,以后你就不要再躲了,好不好?秦书抱着颜如玉,认真吻了吻他的额头,刚洗过的发还带着香气,马车缓缓驶过燕京街头,将尘世喧嚣隔在窗外。
洪飞将马车停在北山脚下,秦书下了马车上山,这次只有他一个人,没有目的,没有祈愿,只是想着一定要来看一看。
后方两块无字墓碑一如往昔,两座坟在寒风中依偎。看了一会儿,转到大殿上,那老方丈也还在,抬眼看了一眼秦书继续闭目诵经,秦书微点头,准备下山。
大殿内放了一座高大的樟木架子,秦书经过的时候,猛然一顿,上头挂着很多张纸条,停下是因为其中那张纸上,写着他的名字。
愿秦书多福长寿,娇妻爱子长伴身侧,忘记颜如玉。
字迹都有些斑驳了,自己也没能忘记他,可见佛亦不可尽信。秦书笑着将那线掐断,将字条揣进了袖子里。
颜如玉有伤在身,马车走得慢,到了城门,洪飞驾着马车,斜里忽然窜出两个人来,一男……一女,拦了马车,那女子还扮了男装,洪飞面色一凛,不由得戒备起来。
秦书掀了马车帘子看,那女扮男装的女子恰好看过来,十分开心地笑起来,秦书放下车帘:“洪飞,让两人上来吧。”
洪飞怀疑地上下打量,徐让抱拳,宋夏已经爬上了马车,见到颜如玉惊呼一声,挨着车厢另一边坐了。
马车上。
秦书问:“宋大人允了你跟着去西北?”
宋夏抱紧她那小包袱:“他不允我便不去了?有本事他就来追啊,我要去西北找赵俭。”
徐让嘿嘿直笑,笑得秦书不由得心情也好了些,抱着颜如玉也跟着笑了笑,宋夏闹腾习惯了,一路上不停说话,见着新奇的便能惊讶半天,洪飞索性不赶车了,换了个小将士,他自己在后面骑马跟着。
颜如玉意识时断时续,迷迷糊糊辨不清白天还是夜晚,有时候很吵,有时候又很静,更多时候,有个人抱着他,那人小心给他梳头发,又温存地亲吻他的脸颊,时而在耳边说话,声音太轻,他实在没有力气仔细去听。
能不能等醒了再说呢?颜如玉皱皱眉想。
☆、第一二九章
进北陵这天是个好天气,难得没有落雪,碧空如洗,天上闲闲浮着几片云,除却天气冷了些,一切都恰到好处。
宋夏缩在马车里直吸鼻子,秦书皱眉:“很冷?”
宋夏点点头,回答有些瓮瓮的:“头一回到这种地方来,真是冷得紧。”
秦书想了想,颜如玉也是头一回到这地方来,摸了摸颜如玉的手,不算太热,索性又扯出毯子来,再包上一层,想着大约这样就能暖和些,秦书便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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