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半中午的路,唯一让颜如玉觉得不大妥的是旁边的秦书。
瞧着一旁不时飞过来的眼风,颜如玉觉得有些奇怪。
秦书平时恪守礼节,断断不至于这样逮着人使劲儿瞄,何况这瞄,还带着些光明正大,自己一看过去他就转头,摆出一副看风景的模样,自己一会儿不注意,他又开始拿眼偷瞧自己,以此循环往复。
只看,也不说话。
秦书端得是风光霁月,往马上一坐,俊脸无一丝惭愧不妥之色,薄唇微微抿着,长眉入鬓。
这模样,和宋进还是挺像的。
又走了一会儿,颜如玉实在是受不住他频频打量的目光,见他欲言又止,心想莫不是今早出来得急,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想着微微抬袖,手一翻,一个小盒子便拿在了手里。盒子巴掌大小,上头花纹雕刻得极尽精致繁琐,还镶了几块琉璃玉石,都切割得极为精细。
颜如玉微微打开瞥了一眼,自己脸上什么都没有,很干净。
“秦将军,你看颜某脸上可是开了朵花?”颜如玉闲闲问道。
“啊?没有。”
秦书心里煎熬,只顾着想那两个荷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颜如玉话中有话,回话时候的表情真诚,口吻也同表情一样真诚,毫无不妥。
知道是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颜如玉难得耐着性子:“那你一直拿眼瞄着我做什么?”
此言一出,秦书窘了,一旁随行的小将士离得近,偷偷打量一眼僵着的秦书,低低地笑。
“没有……”
秦书每每想起赵子宴和颜夫人的嘱托,就忍不住想要看一看,没想到看得多了,居然被他发现了,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指着颜如玉的袖口:“你刚才拿的那个,是什么?”
颜如玉手一翻,秦书就见他又将那小盒子拿在了手里,速度快得令人咋舌,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诧异。彼时秦书还不知道颜如玉有这么一手的好功夫,而且全都是颜夫人手把手教出来的。
“我娘年轻时候找人做的,你肯定没见过。”
颜如玉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秦书接了,摸索着将上面那个金属搭扣打开,一见里面映出的东西,就愣住了。
颜如玉知道他没有见过,又见他呆愣住的表情,颇有些得意地挑眉:“怎么样?”
秦书难得兴奋,“这……这是镜子?”
也顾不得去想为何颜如玉这样一个大男人随身带着镜子了,只顾着惊讶。
平常用的镜子,全是铜镜,映出的人也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可是手中这一块儿,极小,巴掌大,可是映出的人清晰无比,秦书甚至连他自己的眉毛都可以数得清楚。
反复看了好几遍,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材料。
颜如玉见他拿着翻来覆去的看,倒比从前古板守礼的样子生动许多,便觉得这么看起来还是挺顺眼的,于是很是耐心讲了讲这块镜子的来历。
这是颜夫人当年在一位高人手里得来的一块儿,据说来自西域,制作工艺极其复杂,后来颜夫人又自己琢磨着将它打磨成了镜子。至于怎样得来的,颜如玉心里明白,却没说,一带而过了。
“娘说这是一种叫做玻璃的玉石。”
秦书说:“我还从来没有听过世上有这种玉石。”
颜如玉接过镜子,塞进袖袋里:“我也没听说过。”
反正他娘整日里弄些新奇的东西,颜如玉也早就习惯了。
两人当然没有听说过,颜夫人当初因着这里的铜镜可没少烦恼,后来听说了居然有玻璃这事儿,千里迢迢跑到西域,一双妙手“借”回来这么一块儿,打磨几下,又找了好些工匠,这才制成了这面小镜子,当世只此一款,年轻的时候整日带在身上,从不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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