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没想到你是个如此牙尖嘴利的小骗子!”欧阳重拉着跪在地上的令狐鲜冲进书房,重重地将她摔在地上。欧阳重气鼓鼓地踱了几步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一卷书开始问:“‘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下一句?”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令狐鲜应声而答。
“尚书为何物?”
“古者伏羲氏之王天下也,始画八卦造书契以代结绳之政,由是文籍生焉。伏羲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欧阳重不可置信,他并没有好为人师的习惯,当然从未给这个丫头讲过一天课?他惊讶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识得字?你这些都什么时候背下来的?”
“以前少爷读书我听着看着就识得了。后来每次打扫书架,只要少爷出门,我在家无事,就一边整理书架一边看了看。”
“看了看就记住了?”
“嗯,记住了,看一遍就记住了。”
“你还看了什么?”
“少爷这几个书架上的书我都看过了。”令狐鲜也不想瞒下去了,索性认真地点点头回答道。
欧阳重手上的书一下子掉落在地上,而他自己有种被世外高手一招命中直接击倒在地的感觉,整个人瘫坐在书桌之前,翻着白眼吸着凉气。
他儿时就已经成名全国,一直被各位夫子、各家士大夫、社会名流被奉为神童,更是无数孩子们的崇拜偶像,他一直自视甚高,认为在这中明国就无人能敌。虽说从小顶着“神童”的名号,但欧阳重从三岁起拜私学夫子读书习字,日夜不停从未懈怠辛辛苦苦十余年寒窗苦读。他的书房里藏书千卷有余,那也看了背了好几年才完成的。如今这个小丫头竟然说在他不怎么在家的几个月里,一边打扫一边就看完了……
他不相信还不如一个给自己扫地研墨的粗使丫鬟天资聪慧。这太耻辱了。欧阳重虚弱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顺顺气、压压惊,缓缓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你到底是谁?”
“哎呀我的欧阳大少爷!您不会这么久都没记住,奴家叫令狐鲜吧?”
这次换令狐鲜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了。令狐鲜心想:就算你把我当空气,在这个院子里每天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至于记不住一个奴婢的名字啊?欧阳重这是在外面玩疯了还是变傻了?
好吧,既然这个令狐鲜不肯承认,只能跟她耐心玩玩,三十六计一个一个来怎么样?欧阳重心中腹诽,这倒也是有意思了,省得我在这小院子里待得烦闷。他在人前永远是一副少年持重,学富五车的好儿郎典范样子。其实他才不是什么乖宝宝,一肚子坏水鬼主意。他就不信这小丫头不老实招来。
欧阳重是什么样的人,做了几年的贴身丫鬟,时时刻刻都在观察他的令狐鲜也不是傻得好伐,还能不知道他心里面那点弯弯绕绕。但毕竟身份有别,自己又是个历劫来的,最好是安分守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令狐鲜只好继续演起戏来,反正戴着面具过日子也是很习惯了。
“大少爷,您这次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需要奴为少爷您准备些饭菜茶点吗?”令狐鲜恢复平常低眉顺眼伺候主子的样子。
“不必了,我不饿。”欧阳重继续没什么好气儿地回答,可不嘛,气都快气饱了,而且还混杂着各种情绪和心情,哪里还吃得下什么东西。你就装吧!继续给我装!必须得整治一下这个臭丫头!欧阳重心中盘算着。
只见他乌黑且泛着蓝光的眼珠子一转,马上起身对令狐鲜说:“来帮我更衣,然后你也去换一身小厮的衣服,你跟我出去一趟。”说完嘴角不由得向上翘了一下,流出一抹狡黠邪魅的坏笑。
听到这,令狐鲜不可思议地抬头睁大眼睛看着他:“我?大少爷要带我出去?奴就是个侍婢,又是个女孩子,怎么好跟着大少爷出门?”
“所以才让你换上男装,你穿了男装就看不出你是女孩子了。也就是个屁大点儿的小孩儿,哪来的那么多事儿?”
“呃……遵命。”
令狐鲜虽然表面上一副为难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乐开花了。在这鬼地方躲了这么久,六年时间没走出过欧阳家的府宅一步,今天总算可以出去放放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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