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天色已暗,由于小瓯家里已经没有空房,路遥只得在镇上找了地方住下,晚上在小瓯家用过饭后,路遥赶回住处,我与周卿言、小瓯则各自回了房间。
回房后,我坐在桌子前看着烛火出了神,火焰在我眼前扑腾腾地燃着,蜡烛越来越短,如同我的人生一般,一眨眼,十七年的时间已过,却什么都不曾留下。
我的梦想是下山后自由自在的去各地游玩,洒洒脱脱的过日子,将旅途中经历的一切存进脑中,以便老了以后有回忆的东西,当然,只限愉悦的事情。如今我下山快一年,经历的事情说不上多却也不少,但竟没有一样事情能叫我能放到愉悦的回忆里去。
尤其今天的事情,叫我有一种抹去过去一年内所有记忆的冲动。
像周卿言一样,不记得,便不会心痛。
我将食指放到火焰上方,在它灼伤我的时候收回,看着食指上发白的地方,突然就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为何他忘掉了一切,我却还记得。
为何他喜欢上了他人,我却喜欢上了他。
为何每次总是这样,我喜欢的人都在看着别人。
我如今已经可以坦然面对池郁,却万万不能坦然面对周卿言。
他与我认识一年,在我记忆里刻下的笔划深刻又疼痛,叫我怎么能忘掉。
我对池郁的爱恋叫我难过,对周卿言感情的领悟却叫我心脏钻心的疼痛。
我……好想忘掉,忘掉所有一起经历的事情,忘掉所有一起认识的人,忘掉我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来报复他对我的忘却。
我仰起头,逼着眼泪在眼眶内旋转,却迟迟不落下。
或许是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对吗?
我敲响了隔壁的门,在周卿言惊讶的眼神中进门,在他笑容浮上还未定形之时跪下,低着头说:“主子,我想离开。”
我低着头,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只听他许久之后笑了一声,难辨喜怒,“你要离开?”
“是。”我咬紧牙关,闭了闭眼,说:“路遥在这里,我也不必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我想离开。”
他的声音低沉动听,慢慢悠悠的似乎漫不经心,“你要去哪里?”
“我一直的愿望便是走遍天下,若非因为刚下山时钱袋被偷,阴差阳错的成了主子的护卫,如今早该在世界各地周游。”我努力使自己说话的语气波澜不惊,“我斗胆恳请主子放我走,三年之后,我必定回到主子身边效忠主子。”
他沉默了下,语气冰冷地说:“我为什么要放你走?”
我脑中闪过与他一起的那些画面,每一幕都记忆犹新,“我与主子签了三年的契约,如今虽然才一年不到,但与主子一起经历了许多生死事情,虽谈不上是交心之情,却也不是普通的主仆之情。”情……虽然都是情,却那么的截然不同,“离开之事,我并不期望主子一定准许,只是请主子念在过去的情分上答应,若主子不答应,我也不敢反抗,但我与主子私人的情分,恐怕也就到此为止。”
我和他虽是主仆,实际的关系却远远不止,若今日他同意放我走,等我平了情伤之后或许还能与他做成朋友,若他不同意放我走……今日之后,我与他只有主仆情分。
过去的沈花开与周卿言,就当他们都死了吧。
他比上一次沉默的更久,再开口时声音已有些颤抖,“看来你是非走不可了。”
“是。”要我日日夜夜对着他与小瓯……想到此,我便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的脚步纹丝不动,任由鲜血染上黑靴继而消失不见,笑着问:“你怎么了?”
我用袖子抹了抹嘴,僵硬地说:“没事。”
他说:“你起抬头,看着我。”
我依言抬头,见他俊美的脸庞阴沉不定,唇边却仍勾着优雅笑容。
他蹲下,不顾男女有别,一手覆上我的胸口,淡淡地问:“疼吗?”
眼前的他熟悉至极,熟悉的笑容熟悉的神情,熟悉的……阴狠霸道。
“沈花开。”他握住我的手,缓缓覆上他的胸口,接着紧紧地握住,不顾我的疼痛,怒形于色地说:“你可知我这里更疼。”
我还未理解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已紧紧地抱住我起身,毫不温柔的将我扔到了床上,接着一步步走进,怒极而笑地说:“不过小小挫折而已,你竟然就想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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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住我的手腕,阻止了我要起身的动作,乌黑长发随着低头的动作垂到我耳畔,微微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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