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如何作想,裴真不知道,她只感受到了厅内无边的压抑,再见韩烺额角青筋跳了两下,丝丝心疼蔓延开来。
梅花胡同的韩家人,这是故意在戳他的痛处吧!戳那些别人都不知道,唯独他们知道的韩烺的弱点!
所谓亲人,能触到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也能准确地一刀刺入,让人不及反抗,甚至就此丢命。
裴真暗自摇头,看向韩烺的目光说不出的怜惜。
她忽略韩烺身上散发出的冰冷阴沉的气势,轻声喊了一句,“夫君。”
夫君。
喊声让韩烺手下一紧,紫檀雕花的扶手瞬间裂开一条长缝,他有几息不明的沉默,沉默得裴真眼皮跳了一下,他才慢慢侧过脸头来,“夫人?”
声音没有平时的半分暖意,冷冷的,裴真不知此事到底勾起了他那段过往,想必不会是什么轻轻揭过之事,想起落斋方氏奇怪的排位,和韩家众人的古怪态度,她也有些拿不准韩烺的态度。
只是她自不会退缩,她沉了口气,递去一个安慰的眼神,轻声道,“继续查问此案,才是要紧。”
她的声音不大,出她之口入韩烺之耳,加之六子和紫簪哭喊,汪氏皱了眉,什么都没听见。
她没听见,却见韩烺仍旧抿着嘴沉默着,她紧紧盯住,却发现他目光一直落在唐氏脸上,半晌,脸色似有缓和,忽的转过了头来。
汪氏心头一跳,心下不安起来,只听他开了口。
“你二人所做之事,可有旁人指使、引诱?”
他声音好似冰刀,阴沉沙哑,可好歹问出了口。
六子和紫簪本已有了死心,眼下听见这么一问,赶忙摇头否认,“三爷明察,奴才、奴婢不敢!”
两人都道不敢,没有人指使,也没有人引诱。
三婶蒋氏不信,哼声道,“没人指使,就是你二人的罪!且你二人私相授受,不必争了,都得重重发落!”
蒋氏当然想让两人招出指使,就算没有随便咬一个也行,只要不是他们家的人!
史氏一下就听出了她的意思,也不甘示弱,“快快说来!兴许三爷还能看在你二人情深义重的份上,饶你们一命!”
这话绵里藏针,就算二人招了什么,韩烺要饶恕,只怕看在“情深义重”的份上,是要从重处罚的。
然而六子和紫簪根本没人指使,头磕得出了血,还是不知道。不知道,那罪责就还在两人身上,说白了,是那私情惹了祸!
韩烺额角青筋腾腾跳,裴真看在眼里,心道不好,韩烺若是突然发怒处罚了这两人,这事可就不好查了,到底有没有人故意设计陷害唐沁,也不得而知。而韩烺,也落进了设计之人设计的陷阱中!
她欲开口往下问,不想韩烺在她之前,突然出了声,“往日替换看门之人是谁,缘何今日不在?”
话一出,厅里气氛陡然一变,所有人意外地看了过来,裴真暗暗松了口气,而汪氏和史氏,同时觉得头皮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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