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无需担心朝中那些臣子,你以太子之身继位天经地义,他们若有异议直接杀了便是。”
郑皇后跟倒豆子似得说了一大堆,可南宫轩却始终垂眸望着他的棋局,脑海中快速地演绎着两方棋子的变化。
直到他脑海里的黑白棋子呈对峙之势,棋局陷入了生死局时他才停止思虑,抬眸轻看了郑皇后一眼,几不可闻地叹气了一声,“母后太心急了。”
郑皇后的脸色微微一沉,心下也有一丝不悦,她还心急?她为了这一天,苦心孤诣地筹谋了多少年?哪怕南宫明宇能给她儿子一丝机会,她都不会选择逼宫夺位这种方式。
二十多年的结发夫妻啊,她独居冷宫十年,南宫明宇有想起或者问起过她一次吗?他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个姓薛的贱人和她那个窝囊儿子!
“南宫明宇他根本就没给我们母子机会,若本宫再不主动争取,难道你以为皇位会自己掉到你头上吗?还是你觉得将来南宫澈登基的话也能有我们母子的活路?”
“本宫要是再不出手,那所谓的民意推举出来的储君人选还不是你父皇说了算!”
“本宫冒这么大的风险除掉九皇子,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
郑皇后说到激动处,涂了蔻丹的长甲竟被她生生折断,葱白纤细的指尖瞬间溢出血珠。
“都是儿臣不孝,还望母后息怒。”南宫轩慌忙上前,拿锦帕按压着她受伤的手指,又唤宫女去传太医。
他脸上鲜少出现这般紧张心疼的表情,郑皇后心头微热,面上怒容也淡去几分,推开南宫轩的手,“母后自己来吧。”
南宫轩置若罔闻,轻轻摇了摇头,低喃道:“这些年辛苦母后了,接下来的事,就让儿臣去做吧。”
郑皇后惊诧地抬头,她这个儿子自小就心思深沉,很多时候连她都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尤其是他对于皇位的态度,说他在意吧,可他早些年隐出朝堂时,所表现出的那份随性洒脱也真的是一点都不掺假,可说他不在意吧,郑皇后所走的每一步棋,他都会默默地保驾护航。
其实郑皇后自己也拿不准他的心思。
“那你打算怎么做?”郑皇后试探着问道,她有一种预感,他这次未必会再按照她意思做了。
果然,南宫轩闻言后沉默了半晌,突然松开了她的手指,“已经止血了。”
前言不搭后语,郑皇后轻蹙了眉,疑惑地看向南宫轩,再度问道:“你打算如何拿到诏书?”
郑皇后之所以这么在意这一封立储诏书,也是被当今的朝局形势所逼,三皇子党派固然拥有一定的实力,但眼下真正把持朝政的,却是宰相林素那一脉。
只有拿到先拿到南帝亲笔的诏书,将来他们逼宫夺位之后,才有可能坐稳江山。
“拿不到的。”南宫轩目光平静地回视了她一眼。
“怎会拿不到?你父皇是什么样的人本宫再清楚不过了,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本宫就不信一纸诏书能比他的命还重要!”郑皇后当即反驳。
南宫轩却是收回了视线,不再言语,抬手将棋盘上的黑白棋子逐一捡回,收进了棋笥里。
事到如今,他母后都还蒙在鼓里。
他们要对付的人,根本就不是南宫明宇。
这场夺嫡之争根本就不该开始地这么早,他的根基不稳,朝堂势力他只掌握了不足三成,株洲的兵马还未成气候,他还需要时间增强实力。
那群老臣们整天跟南帝吵吵着要立储,他内心其实是不赞同的,但这是他母后的授意,南宫轩就想,算了,由着她去吧,以他目前的实力,完全够资格跟南帝叫板。
即便是让九皇子当上了太子,将来他也照样能将他废黜。
可是他没有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又来得这么猛。
李不凡只是动了动嘴便推动了这场夺嫡之争,风波一起,民间和朝堂就再也收势不住。
一旦南宫澈是太子最佳人选的观念深入人心,将来即便三皇子能够登位,那在天下人看来,他也是兄夺弟位。
郑后慌了,她可以堵住百官之口,却堵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于是南宫轩最担心的事发生了——郑后仓促出手了,开始自乱阵脚了。
她先是除掉了九皇子,又打算对南帝下手了,可她却忽略了,一直以来都蛰伏在他们身边,等着最后出招的李不凡。
他有神武军,他有西平陈家那个火药库,甚至,连现在的焱国旧都大偃城都是他的地盘。
如果他够聪明,够有野心,只要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再笼络林素那一帮朝廷重臣,就能大张旗鼓地除掉他这个弑弟弑父的三皇子。
最后他只需灭掉那个毫无依仗的五皇子南宫琀月,剩下这无人继承的南朝江山,他就能唾手可得。
老实说,李不凡这一招走得实在绝妙,打得他措手不及。
可偏偏他还没有退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南帝,再跟李不凡来个硬碰硬了。
“走吧,随母后去昭和宫瞧瞧,看你父皇这次是打算如何安抚那贱人了。”郑皇后突然站了起来,将包着手指的锦帕丢在了案上,优雅的仪容却吐露着尖酸刻薄的话语。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