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电话给方苓就是让她给你当司机?”
谢慕苏故意夸大事实:“我等了半个小时,没有一辆空的出租车。”
林初戈言简意赅道:“地点?”
她报了地点,不一会儿,一辆黑色跑车停在她的眼前。
谢慕苏一边开车门,一边问:“我需要买些生日礼物吗?”
她虽然认识方苓多年,但极少见到她的父母。
“不用,”林初戈欲言又止,“程姨想要的生日礼物,你暂时送不了。”
等到谢慕苏坐在方家的饭桌前,她才知道林初戈的一番话是什么意思——程姨似乎忘了今晚的主角是她自己,一个劲儿地问三位大龄未婚女性有没有男朋友、何时打算结婚。
谢慕苏求助地看向林初戈,林初戈却异常安静地听着程姨孜孜不倦的教诲,反倒是方苓先忍耐不下去:“妈,你知道吗,我们监狱的女犯人有一半是因为泼了小三一脸硫酸而进来的,你希望我从威风凛凛的女警察变成萎靡不振的阶下囚吗?”
方苓的父亲是一位大学教授,而她的母亲是一名妇产科医生。从小,她的思维就异于常人,她想,她的母亲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她的父亲是辛勤栽培祖国花朵的园丁,她也要为祖国的发展出一份绵薄之力。
于是,大学毕业的她放弃读研,而去考狱警。凭借着优异的基因,她顺利地成为一名女狱警,为岱城的治安作出了贡献——不过谢慕苏打从心底觉得,比起监狱里的犯人,方苓的危害要更大。
程姨放下筷子说:“我是叫你结婚,又没叫你去泼人硫酸!”
方苓崩溃道:“女犯人为什么要泼小三硫酸——因为丈夫出轨!为什么会有丈夫?因为她结了婚!为什么会结婚?因为被急切想要抱孙子的父母逼婚!”
“那你爸怎么没出轨?”
“那是因为像我爸这样的好男人都灭绝了!”
“我已经帮你物色到好男人了,下周你们一起吃顿饭。”
方苓哭丧着一张脸:“爸,我不想相亲……”
方伯父一脸温和的笑容。
谢慕苏看着他们一家三口,鼻尖隐隐发酸。
回去的路上,林初戈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你刚才是触景生情了?”
谢慕苏和她大学同学至今,将近十年的时间里,虽然极少提到双方的家庭,但也隐约了解一些。林初戈又是何等敏锐的人,一丁点情绪都能被她捕捉到。
谢慕苏应声:“嗯。”
车内一片沉寂。
“你难道没感觉吗?看到别人家如此幸福。”
信号灯跳到了红色…区域,林初戈踩下刹车,声音平稳:“没有。”
“铁石心肠。”
林初戈难得没有接腔,车内的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谢慕苏坐在副驾驶座,她看着窗外的夜景,灯火阑珊中,她想起自己的父母,又想到了方苓的父母。她的家庭原本也是和睦美好的,她的父亲谢朗逸是岱城远近闻名的商界新贵,她的母亲苏静是知书达理的苏家大小姐,他们在一次宴会中一见钟情。
众人都称赞父母是“天作之合”,在一干人的祝福声中,他们步入神圣的殿堂,次年,生下她。父亲为了表达对母亲无尽的爱意,将她取名为“谢慕苏”——谢朗逸永远爱慕着苏静。
可笑的是,在他们结婚的第二年,她才刚满一岁时,父亲着了魔似的爱上别的女人。生意所赚得的钱全部拿去讨那个女人的欢心,完全不管她们母女二人。父母结婚之后,母亲便没有去工作,整日待在家里。此时的苏家早已没落,母亲拿不出一分钱来填饱肚子,又联络不到父亲,只得带着拖油瓶般的她,厚着脸皮在舅舅家住下。
一年之后,父亲的生意破产,负债累累,那个女人自然不再搭理父亲。外祖母以为父亲玩够了会回心转意,好不容易劝动母亲,却得知,父亲仍在四处借钱,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母亲彻底凉了心,与父亲大吵一架后,带着她改嫁,老死不相往来。继父为人老实忠厚,母亲却时常大发雷霆,她年幼,以为母亲的性格暴躁而已。直到十四岁时,舅舅说漏嘴,她才知道叫了十几年“父亲”的男人,并非自己的生父。
而她的生父,谢朗逸,早在十年前就死了——因为欠下的高利贷太多,被债主追杀。听人说,父亲到死都在念着那个女人的名字:“阿季。”
他死了,却给她留下如此讽刺的名字,谢慕苏。也许是对父亲的恨意无处发泄,母亲总会寻着各种理由打骂她。从她记事起,母亲从未叫过她的名字。在不知道父母的恩怨情仇之前,她像所有的孩童一样,以为是她做得不够好;弄清了前因后果,她不再妄自菲薄,成年后,便搬出来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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