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里头却忽然传来了杜太医中气十足的怒骂声,把薛莹和薛景焕都吓了一跳。
薛莹心下好奇,也顾不得不好意思,又回到房中,就看见杜太医正拿着一把小剪子,剪去粘连在绷带上的血垢。
那天晚上黑灯瞎火的,她终是没看清韩烨后背的伤到底怎样,如今这么大白天明晃晃的看一眼,才瞧见皮肉翻裂,好些地方都已生了腐肉了。
“世子爷这伤,但凡换一个人,早就见阎王去了。”做大夫的,最瞧不惯那些讳疾忌医的人,此时他便转头瞪着薛莹,怒火朝天道:“这肉都烂绝了,光这么包着有什么用?”
“……”薛莹满脸无辜……这伤口的确是她包扎的,可那天大晚上的,她就瞧见他流血,哪里能看见他伤口究竟怎样了。
薛景焕此时也顾不得避嫌,从帘外走了进来,看见韩烨后背的伤就吓了一跳,急忙问道:“杜太医,那现在该……该怎么办才好?”
“怎么办?”杜太医冷哼了一声,大约是觉得用剪刀剪太慢了,手下一个使劲,那粘住的绷带便从韩烨的后背给撕开了。
韩烨只觉得浑身一僵,瞬间疼出了一身冷汗来,此刻他只庆幸自己是背着薛莹的,要不然让她看见自己忍痛的囧样,只怕比她仰头睡觉还不堪。
“先用刀将伤口的腐肉刮去,再敷上去腐生肌的金疮药,这几日都不要沾水,卧床休息,直至伤口愈合。”杜太医狠狠的剜了韩烨一眼,他最讨厌给韩家人看病,从前给武定侯看病,也是这副德行,一副老子死不了的死样。
这父子俩的脾气,倒是像了十成十。
“用刀刮腐肉,那得先熬麻沸散才行啊……”永嘉侯急忙道:“我去让下人抓药。”
“父亲不用忙了,他才不会喝什么麻沸散。”不等韩烨开口,薛莹就拦住了薛景焕,玩笑道:“还不如拿一坛好酒来,先把他灌醉。”
“……”韩烨苦笑,没想到这薛莹还挺了解他的。
赤裸的身体微微有些发冷,韩烨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杜太医要怎么做,在下绝不吭一声,只是那麻醉散……”
听闻此药有损心智,所以一般不到万不得已,很少会有人用。
“你若受得了疼,那老夫亦无所谓。”杜太医也没想着心疼韩烨,反正韩家人皮厚着呢。
*
备好了热水、烧酒、干净的绷带,薛莹和薛景焕都退出了里间。
薛莹在次间踱了两圈,转身吩咐了下人道:“你去生个碳炉过来。”
虽说如今还是九月里,但这样赤身裸体的坐着,多少还是会有些冷的,别伤还没治好,又染上了风寒,那她离自己的守寡之路,可就更近一步了。
“世子爷这伤,是怎么弄的啊?这仗不是早打完了吗?”薛景焕养尊处优惯了,这辈子除了年轻时候跌瘸了腿,就没瞧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我怎么知道……他这不也才回来两日。”薛莹不打算告诉薛景焕真相,因为她一说,薛景焕肯定又要滔滔不绝的赞美韩烨,说他报效朝廷、以大局为重、是真真正正的男子汉大丈夫、铁血男儿……
可在薛莹看来,这就是作死……她就不信,战场上少了个韩烨,这仗就当真打不赢了?
薛景焕见问不出什么来,便也不追问了,索性又问起了别的来:“那和离的事情,你跟他提起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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