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柏修齐今日这一句话才惊然点醒了梦中人。
“当你身后担负着万千助力和责任时,你便不再会是孤身一人。”
十六七岁的少年听得懵懵懂懂,柏修齐哑着喉咙笑了:
“‘虽千万人,吾往矣’,为道,为人俱是如此,你总会有一天明白的。”
“大师兄!”
言谈间,秦徵忽眼尖地瞧见远处遥遥走来一个器宇轩昂的英武身影,但待那人穿过雾气行至眼前,秦徵面上的惊喜这才堪堪僵住——自己最为敬重的大师兄余衍,此时正横眉冷对,满眼狠戾愤恚地看着自己。
秦徵还未反应过来,余衍却已反手挈剑,薄刃带风,银光掣动,凌空划出一道长弧。秦徵吓得闭上了眼睛,但疼痛却并未如他预料中的那般如期而至。
“你!咳咳咳……”
见自己这么多年来却是养出了这么个白眼狼,柏修齐须发如戟,正欲抬手怒喝,却又是一口鲜血淋漓而出,他一时只得捂着心口,神情苦痛万分。
“老不死的,我劝你也别白费气力了。你前几日在客栈中时便已中了化功散,现在法力尽失,若是单拼体力剑术,我想你一把老骨头肯定是比不上一个年轻人罢。”
见方才横挡在秦徵面前而被打飞的柏修齐斜倒在树下吐出数大口鲜血,余衍凌眉冷笑,平日里在峰内的敦良温厚早已烟消云散。
“师兄你疯了,他是我们掌门啊!?”
虽被余衍以剑亘于颈间,可仍是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不敢相信,秦徵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呵,我的傻师弟,我到底该说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呢?”
余衍嗤笑出声,倨傲的眉目下俱是不屑。
“他是你的掌门,却不是我的掌门……你在这装什么清纯无辜的白莲老好人呢?你难道不知道,他已经暗中打算内定把掌门之位传给你了吗?”
见秦徵依旧是满脸的不敢置信,余衍手腕微挑,杀机流转,眼中暴戾比刀锋更寒三分。
“……余衍余衍,给我起名为衍,你不就是觉得我多余,只配当那衬托红花的绿叶吗?可我就是不服,我哪里不如你这个整日和个小跟屁虫似的六指妖怪?”
一面狠狠怒道,余衍一面朝秦徵面上啐了口唾沫,他此时裂眦嚼齿,双眼血红得犹如猛兽,哪里还瞧得出平日在峰门中的丝毫端悫。
剑锋已然嵌入了他颈侧的肌肤,可比师兄方才那番如同利剑般直剜心头的言语,这股小小微痛已是无关痛痒。
……大师兄一直是这么恨自己的吗?一时间,秦徵脑内一片空白,唯一回响着的便只有这句话。
只至关熟悉信任的人,才知道往哪里捅刀子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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