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听了纪空手的分析,点点头道:“纪大哥所言不差,怪不得今晨时吹笛翁来报,説是方锐等人的船只已经消失不见,原来是怕了流云斋,哼!别人怕它,我可不怕!”她最后一句话终于露出了她知音亭小公主的威风,所谓将门虎女,颇有其父风范。
她的话音未落,便听得岸边“希聿聿……”地一片马嘶声响起,上千匹健马立定身形,肃然列队,沿岸而站。当先一骑跃出,一个身穿绵甲的壮年将军拱手叫道:“流云斋少主项羽门下郭岳拜会知音亭小公主。”
他的声音宏亮,隐挟内力,传及数十丈江面,依然盖过了江浪哗哗之声。纪空手心中暗道:
“此人内力了得,绝非易与之辈。”
谁知红颜听了来人説话,鼻中哼了一声,悄然道:“此人既是项羽门下,想来没安什么好心,惹得本姑娘生气,偏不去理会他。”
纪空手一怔之间,顿时明白了红颜生气的原因。想来这项羽仰慕红颜已久,一味纠缠,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此刻听到红颜到了楚境,便派人前来相迎,孰料红颜偏不领情,竟会爱上自己这个无赖浪子。
“她放着流云斋的少主不加理会,却对我这般情深意重,可见她是真心对我。”纪空手心存感激,不由握紧了红颜的小手。
红颜知其意,皱皱鼻子,会心一笑。
却听得吹笛翁道:“项少主一番好意,老夫代小公主领下了,只是此刻已然夜深,小公主早已歇息,郭将军有事请明早再説吧。”
郭岳道:“相烦吹笛先生转告小公主一声,我家少主三日后将在樊阴城中恭候,专门设宴为她接风洗尘,以表地主之谊,到时恳请小公主莅临!”
吹笛翁道:“有劳郭将军了,老夫一定转告。”
郭岳拱手道:“多谢吹笛先生。”他办事干练爽快,话音刚落,大手一挥,上千人马宛如一阵狂风般又沿原路而去。
纪空手见得对方这等声势,心中暗惊:“想不到流云斋军纪如此严明,其战斗力想必也不可小视,若是刘大哥的人马与之一战,只怕多半难胜。”不由得为刘邦担起心来。
两人下到舱中,烛火燃起,吹笛翁早已等候在那里,嘻嘻笑道:“一家有女百家求,这话可真是不错。你看这项羽忒也多情,就为了两年前的一次见面,竟然痴缠至今。”
红颜嗔了他一眼,颇为紧张地关注着纪空手的表情,生怕他另有想法。纪空手此刻明白了红颜对自己的一片痴情,并不在意,反是淡淡一笑道:“其实这也怪不得他,试问哪个男人见到红颜后,还能清心寡欲?我也不能例外呀。”
红颜心中一甜,娇嗔道:“你嘴上抹了蜜似的,总是逗人开心,初见你时眼中的那股忧郁跑到哪里去了?”
纪空手微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能承你的垂青,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又哪来的时间忧郁?”
两人相视而笑,吹笛翁看在眼中,难得见小公主如此开心,不由笑道:“如此看来,小公主是不准备赴项羽设下的宴席了?”
红颜道:“我才懒得去应付他哩,你就説我身体抱恙,回绝了他。”
吹笛翁道:“项羽此人,一向自负,行事作风犹为霸道,我们既然到了他的地界,若是不去赴宴,只怕于情于礼都有不合。何况流云斋与知音亭一向相安无事,若是因此而生芥蒂,反倒不美。”
红颜想想也觉有理,看了一眼纪空手,默然无语。
纪空手知她所做一切全为自己,心中大是感动道:“我久仰项羽的英名,正想见见此人,你若不想去,倒让我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了。”
红颜哪会不明白他的心思?顿时嗔道:“你是真的想去,还是不想让我为难?”
纪空手尴尬笑道:“就算两者兼而有之吧。”他想到一路来的所见所闻,肃然道:“我听人説,项羽此人确非平庸之辈,不仅武功超凡,指挥作战更是一绝,起事至今,身经百战,从未有过败绩,像这等英雄,怎不让我心生仰慕,渴求一见呢?”
红颜道:“他们项氏一族世代为楚将,因封于项地,所以姓项。在他们项氏历代祖先中,曾有一位大智大勇之士,创出流云斋一脉武功,开始立足江湖。据説,‘流云斋’三字正是取自于项府藏珍隐宝的地点之名,经过百年经营,遂成武林五霸之一。正因为他们有超然的江湖地位,又有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所以登高一呼,群雄响应,不过数月时间,已是势力最大的义军之一。我听説上月项梁又立楚国子嗣为怀王,收买人心,顺应民意,其声势之大,只怕大秦王朝已是无力压制了。”
她的大船虽在江上行走,但知音亭的消息一向灵通,自有秘法可以从不同渠道得悉天下诸事,所以她人在船上,对近来江湖大事却了若指掌。
纪空手听她对江湖之事如数家珍,心系刘邦、樊哙,不由问道:“你可知沛县刘邦其人?”
红颜微一愕然,脸上多出一分鄙夷之色,道:“你问他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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