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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第2页)

孟桐俯身在花堆抓了一把轻嗅,略有些沉醉,“确实比京城的香气浓烈,前几日在院中都能闻到清风送爽带来的茉莉香味,想来交州的茉莉品种与京城不同,若是手头没什么事,你二人多移植几盆。不过也比不上咱们在京中府里有自己的开阔地。”

“我听说交州地广人稀,先前水灾淹了大片的农田,此时还没能重新耕种,二娘不妨和王爷说说,兴许能在王府附近划块地来。”沉香有些为难地看了孟桐一眼,“不瞒二娘,王府的月银……”

“月银?”孟桐倒是没想过这些,以前在孟府掌家时,她一向阔绰,府中奴仆的月银除了定例外还有不少的贴补,沉香和松香也从不跟她提这些,“这里给的很少吗?”

沉香点头,“不能和孟府比。二娘先前掌家,有定例还有贴补,到了胡氏手里就只剩定例,那也是绰绰有余,奴婢自己用,还能寄回老家供弟弟上学堂。可这里连胭脂水粉都不给,月银还不到京里的一半,到外头买比京里还贵,哪里奴婢那点月银能买得起的。”

“是啊,二娘,不是我们哭穷,奴婢家里还有年迈的母亲缠绵病榻,每个月都要靠奴婢的月银看病,以往在京里有二娘带着看诊不用诊金,如今都是要钱的。”松香也是家贫才被卖到孟家,想着有个舒舒服服的差事养家,以后再寻个好人家,可一到交州就全变了。

孟桐沉默。在长平王府掌家的人虽说是华太妃,但实际上却是她身边的丫鬟离春。那丫头眼睛长在额头上,正眼都不瞧她,每次过来都要摆架子,真把自己当长平王妃不成。她如今只是侍妾,手伸得再长,也不能管到中馈上。

“二娘,您做的花水是京城一绝,早前在京时,您不是让奴婢把花水和香品拿到凝香阁去卖,卖了不少的银子。我想,能不能多做一些运回京里。”沉香怕被孟桐责罚,怯生生地说着,不时拿余光去看她阴沉的脸。

松香立刻啐道,“沉香,你这说的什么话,二娘什么身份,怎么能做这些贩夫走卒的事情。”

“其实也不是不行。”孟桐撩袍起身,目光和煦,“我们初来乍到,很多事情都要从长计忆。你们俩的月银,从我的私房钱里添补。离京时,阿爹给了我不少的银两,横竖我也用不上。”

主仆三人在新置的香坞忙到月上中天,才慢悠悠地回了梧桐轩。

梧桐轩灯火通明,里里外外站满甲胄周全的士兵,一个个面容端肃,不怒而威。薛隐搬进来后,镇日里都有侍卫随侍,但也不见如此大的阵仗,那身黑色甲衣在月色下泛着寒意,孟桐不禁想起薛隐在京城耀武扬威的情景。那时候的薛隐走到哪里都带着他的亲卫,苍衣寒甲,长枪列队,隔着一条街都能闻到他们身上未散的血腥之气。都说他带的是虎狼之师,此话一点都不假。

她走进去,薛隐的房门大开,奴仆进进出出甚是忙碌。她与薛隐向来是各过各的,她也不多想,抬腿便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这时,华太妃赫然出现在廊下,厉声道:“你去哪了?都什么时辰了?”

孟桐心中一惊,调转方向走过去,“这么晚了,义母还没歇下吗?”

“我问你话呢?你去哪了?”华太妃一脸的严峻,在月色下格外的威仪。

孟桐俯身回话:“回太妃,桐儿去了香坞。”

“啪”的一声巨响回荡在静谧的夜空,沉香和松香都呆了,一向慈祥和蔼的太妃竟然出手打了孟桐。

“我不管你和隐儿之间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千方百计地把你要来西南,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不是不肯给你正妃之位,而是不能。且不说你的京中遭遇劫持名节被毁,你爹是当朝孟相,文臣之首。你让隐儿如何立你为妃?手握重兵的藩王与百官表率的丞相,就算是今上应允,你孟家从此能平安无事吗?孟家不比姚家,姚家百年根基,随便嫁个女儿,也断不会因此而与薛家有私。可孟谦不同,他百年大周第一个寒门出身的丞相,他的身后是大周无数寒门学子。可要知其中利害?”

孟桐捂着脸,面色清冷无常,受了太妃这一掌,她完全没有感到委屈或是不快,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的变化无常,是以对疼爱她的太妃,她始终也没有放开怀抱与她亲昵,在所有的关系中,薛隐是她十月怀胎的心头肉,是她的首要顾念。而她,是没有干系的旁人。她语气如常地回道:“太妃所言,孟桐焉能不知。”

只是他可以选择不要她,如此大费周章不就是为了折辱她,却寻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堵住悠悠众口,连太妃都以为他是真的爱她,真是天下最荒谬之事。

“那你可知,隐儿这趟出海剿匪都是因为你?”

孟桐在心中冷笑,“太妃言重了,孟桐承受不起。王爷出海剿匪是为了得到珍稀的香料,调制姚若水当年的异香,仅仅是因为孟桐会调此香而已。”

华太妃痛心疾首,老泪纵横,“所以你看着他受伤晕倒也不理他?”

孟桐吃惊,“王爷受伤了?”

“我知你恨他,可没想到你心狠至此。”

孟桐百口莫辩,不如不说。此时说再多都是错,她也没什么可解释的。太妃爱子心切,这份心她能够体谅。

华太妃声泪俱下,哭得肝肠寸断,“若不是苏浅没有走远,怕是隐儿失血过多就此去了,你如何能如此狠心?就算当年谣传之事害你受累,可他不是知道错了,才上疏把你要来。”

这太可笑了!他娶她是因为这么可笑的原因!错了,还要把事情做得更绝一点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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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十章(2)

错都错了,做什么都无补于事。

人都来了,难道还能再回到京城,做从前孟府的女公子吗?

她落到今日的惨境,也不能全然归咎于薛隐,她需要自省。薛隐的做法再可笑,她终究已是他的妾,今上御笔亲赐,她终将与他纠缠一世一生。在京中有孟谦为她撑腰,她再任性再过分都有父亲为她收拾残局,包容她的过失,从不苛责从不训斥。袁益仁说她有极好的命格,可这仅仅止步于孟家。从她接受皇命来到西南的那一刻起,她的命数已经逆转,她再也不可能是孟府那个眼高于底的女公子,只图安稳富贵,平淡过活。

她必须接受薛隐将是她的夫,是她的天,是她未来全部的倚重,这一她不愿接受却又必须正视的现实。无论他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把她要来,她都要做出一个决定,是固执与他对抗,还是服软讨好。

这个决定对她而言并非难事。女人这一生的宿命无非是两条路,一是讨好夫君,一是传宗接代。

这一夜,孟桐没有睡,她蜷缩在床沿听着隔壁薛隐房中的动静。夜的寂静使得一点小动静就格外的清晰,她听到有人绞帕的水声,听到华太妃指挥若定的沙哑嗓音,听到西门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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