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叉着腿像只螃蟹一样走路时,忽然瞥见前方的余声也一瘸一拐的,大概是心有灵犀,余声此时转过身,恰好也目睹了他的糗状。
“噗,我们好像两只鸭子啊。”
封鸭子问余鸭子有没有好一点,余鸭子表示千万别好,这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伤,得珍惜。
每当余声这么说,封卓鸣就会陷入一种摸不着头脑的情绪。
寒潭激战后,他对余声总有一种想管又不想管的奇怪心理,想管是因为余声被他弄受了伤,作为一个男人,他得负责;不想管是因为这人是余声,是还有很多疑点的魔鬼鱼,他在成堆的鱼眼睛里挑中的到底是不是珍珠,他只能自己摸索答案。
只可惜摸了半天,珍珠没验讫,水却变得更浑了。余声的话在他耳朵里开始变了味,以前他句句当作子弹,来一句顶一句,现在无论对方说了多欠揍的话他都听得认真,听懂了还会有些心疼。
比如刚刚那句又让他想起余声爱恨颠倒的怪病,半天没说出话来。
“不会吧,真没下顿了?”余声停了下来。
封卓鸣根本没听问题,余声却以为他默认了,啧了一声说:“拔屌无情。”
就在余声落寞地继续走时,忽然听见封卓鸣说了句:“你还没好。”
天知道余声为了理解这句话死了多少脑细胞。
之后的一路,余声走两步就扭头看过来,搞得封卓鸣有些尴尬。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没过脑子,现在又没法收回,从余声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咂摸出了什么,封卓鸣故作镇定地盯回去,他怕余声突然发起疯来,再把自己的伤搞得更重了,得不偿失。
好在余声只是两步一看他,安静如鸡,反倒让封卓鸣生出些好奇。
“有冲动吗?”
他问得模模糊糊,可余声却听懂了,说:“忍着呢。”
迟川说过,余声经过药物治疗后,面对一些小的刺激完全可以自我控制,看来当下就是这种情况。
“想打我?还是想伤害你自己?”封卓鸣问。
“你惹的我,当然你是主角。”余声说,“我在接触不到别人的时候才会伤害自己。”
防潮的长袖外套被余声挽了上去,两条小臂上勾画的伤痕十分应景地露了出来。
封卓鸣:“你身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吗?”
“并不全是,有的是训练的时候留下的,比如这条。”余声指着手肘一处短疤说,“就是我想着你自慰时刻的。”
突然的反转差点闪了封卓鸣一个跟头,余声哈哈大笑:“放心,我刻到一半疼软了,再就没对着你硬起来过。”
封卓鸣头顶一团乱线,最后挤出一句:“……我又没惹你。”
听了这话,余声的笑意僵在脸上。
“又怎么了?”封卓鸣嘴上没好气地问,脚下踢开荆棘,默默开道。
余声:“没事,就是听着耳熟。”
封卓鸣哼道:“看来不少人都这么说过。”
“嗯。”余声边走边回忆,“花车上的小孩,敬老院的老人,他们都不曾惹过我。”
他提起的都是魔鬼鱼的辉煌战绩,封卓鸣想到资料上的内容,遂问:“那些事真的是你做的么?”
余声不答反问:“矫宏禄是怎么跟你介绍我的?”
封卓鸣把魔鬼鱼资料复述了一遍,余声听完笑了笑:“果然一件事不能只从一个视角去看。”
据余声所说,他之所以挟持花车,是因为有一位夸奖过他的小朋友在那辆车上。
其实就是一个阴差阳错的故事,小孩子觉得魔鬼鱼装扮很酷,表白了他几句并且给了他一颗糖,余声就爱意泛滥,跟着小孩子上了花车,最后逼迫司机将车开向了郊区。
打晕司机是因为司机太吵,所有小孩子都叽叽喳喳围在他身边,欣赏他变魔术,和他一起跳舞,他问那个第一个夸他的孩子,你就不怕我伤害你吗,小孩子说我又没惹你,你怎么会害我。
天真的善意给了初涉世的余声极大的鼓励,在他尚能控制自己的阶段,他和十五名孩子度过了美好的一天,只是他不知道,他的举动震动了整个港城,在他归还车和孩子后,他被各大报纸形容成了恐怖分子,连孩子们最喜欢的面具白发都被当成了魔鬼的标志。
他倒提孩子的照片被当成铁证,飘扬在港城大大小小的街巷,明明是孩子们主动提出要和他玩的游戏,如今却全都变了味。打那之后他学会了和港城媒体斡旋,凡是拍到他的时候他都会以最疯狂的姿态示人。
烧敬老院是受一名老人之托,他在某天出现在余声面前,拿着报纸问他是不是魔鬼鱼,还说自己所在的敬老院常年虐待老人,叫天天不应,只好来求他。余声在敬老院蹲点半个月,拍完证据,也放了火,他特意等在现场没走,闪光灯对准他时,他按着委托他的老人举起一支火把,作出即将砸下的动作,那老人临危不惧,余声问他你不怕我真的砸下来吗,老人对他说,我又没惹你,你何苦这么做。
一个纯粹善意,一个绝对信任,给余声的逍遥之路平添了两道柴火,他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以招摇过市、惹是生非为乐,他吸引越来越多的目光,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想把脏水泼给他,慈善家便是其中之一。
某日,慈善家突然宣布自己价值连城的宝贝被魔鬼鱼盗走,无辜的余声当时坐在电视前,直接被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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