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屿星疲惫地,绝望地看着路秋语。
一切都有伏笔。每年路秋语的生日,姜知雪都会认真地给她挑选礼物,那些精心准备的礼物无一例外被她拿去转手卖掉。
姜家破产了,姜知雪还有价值。
谢齐彦又倒了杯酒,冷哼:“你在心疼那个小姑娘?你不如心疼心疼你自己,人家家里再怎么样,都比我们有钱。”
路秋语没说话,默认了。
“然后呢,”谢屿星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然后你就去偷他们家的东西,还妄想姜知雪站出来替你说话?”
“啪”。
清脆地一响。
谢屿星白天替姜知雪挡下一个耳光。现在,谢齐彦的耳光结结实实落在他脸上,白皙的侧脸,很快泛起触目惊心的红痕。
“谁教你,这么咄咄逼人地和家里人说话的?和好人家的大小姐待久了,还他妈养出少爷脾气来了!”
小餐馆彻底安静了,所有人都在看这场闹剧,偶有窃窃私语声,大概是在猜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屿星的影子轻微地涣散了,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你真的当我是家人吗?”
谢齐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因为他又侧身开始训斥路秋语,路秋语只顾低着头,默默地不说话。
“还有你,你看看你执意要生的好孩子!”
路秋语猛地抬起头,她眼里蓄满了泪水,终于为自己辩驳起来:“你不懂,你不懂。我如果不留下他,怎么留下你?”
在他们的争吵声中,谢屿星面无表情地穿过一道道目光,离开了餐馆。
骤雨未歇,他走到门口,放在这里的把柄伞不翼而飞,应该是被哪个没带伞的人顺手牵羊带走了。
那是姜知雪送给他的伞。
黑漆漆的夜,雨幕怏怏,迷糊路灯的光。
谢屿星慢慢呼出一口气。今天不会有人来接他了,也不会有人和他说“小谢,你看起来很难过”了。
他才十七岁,十七岁能做什么呢?
一辆轿车在他面前停下,灯光照过来,车窗玻璃打开,徐书怡看了他一眼,说:“上车吧。”
一路无言。
徐书怡把他送回筒子楼,在他即将推开那扇绿色的生锈的铁门前,她叫住他:“谢屿星,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她仰头看了一眼那座墙皮斑驳,灯光昏暗的筒子楼,说:“你是从这里走出来的,姜知雪是从蔷薇园里走出来的。”
“她幼稚。我知道你比她年纪小,但你比她懂事。”
一句一句话环绕在耳边,谢屿星紧紧捏着门锁,他说不出反驳的话。
说什么呢,自夸自己以后一定能飞黄腾达,还是说姜知雪可以为了他放弃一切?
他才十七岁,除了那个“辜负真心的人要吞一千根针”的“真心”,别的一无所有。不,他还有一对会寄生的父母。
谢屿星垂下头,连叹气声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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