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翰林院时,已经有些迟了,苗晖和常俊鑫把墨都研好了。藏书室里不可放炭盆,虽冷了点,但三人也没准备挪去外面。当初被排挤时,无人理会。现在,他们也不想虚与委蛇。
“你昨夜干什么了,两眼通红?”常俊鑫倒了杯茶送到他案上。
云崇青捂嘴打了个哈切,甩了甩头:“我义兄今晨添了个儿子。”
“恭喜恭喜。”苗晖心有遗憾,媳妇生产时,他在京里。等回乡,孩子都满月了。这份遗憾,就是再来一胎都难填补全。抱着孩子的时候,他就跟他媳妇撂话了,以后夫走妇随,他在哪请她也在哪。
常俊鑫一口茶下肚,拍了拍心口,凑过头小声道:“宫里事你们都听说了吗?”
云崇青意外,与苗晖对视一眼,两人侧过头盯着常俊鑫,肃起脸,同声问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常俊鑫没法解释了,两手搓起尬笑道:“那什么…东城挨南城那个盛景赌坊的掌柜是是是我老丈人他媳妇六表哥家的三嫂娘家弟妹的表舅母的二哥。”
盛景赌坊?苗晖佩服,这赌坊背后,可是有和盛钱行的背景。和盛钱行不是官身,但东家资助过太·祖打天下。至今,仍是皇帝的第三只钱袋子。
三只钱袋,户部、私库,和盛钱行。
“金俊兄,相识快一年了,还不知嫂夫人贵姓。”老丈夫他媳妇,不就是岳母?云崇青一手托腮,两眼含笑。这位藏得可真深,盛景赌坊的掌柜可非什么人都能当的。
常俊鑫松了口气:“不是姓金,也不姓盛。她姓殷。”
“殷实的殷吗?”苗晖阴阳怪气地问。
常俊鑫听这调调又蔫了:“对,她家是挺殷实的。就是祖上赚了点偏财,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到她这辈,我老丈人连娶带纳十二房,就原配生下她这一根独苗。”
老丈人可惨了。上回他衣锦还乡,家里办宴,老头一高兴喝多了,拉他吐苦水,说怀疑得罪的不是哪路神仙,而是他岳母。
他站在两步外,爱莫能助地看着那个五大三粗的老头,是真想吼一声,提醒老头拉错人了。可被拉着的媳妇,两眼瞪他瞪得跟铜铃似的,他气都不敢大喘。
第二天,岳母就闹着要跟老丈人分家,还让他这个新科探花郎做见证。他原本是想帮一帮老丈人的,但岳母向他透露了一个事。说老丈人暗里嫌他种不好,总生女儿。
五月携家带口进京,他都拒绝跟老丈人乘一辆马车。
苗晖道:“现在不止一根了,你不是有两漂亮闺女?”
“对。但我老丈人还是不满足。”常俊鑫叹气:“自个生不出来,就把希望全寄托在我媳妇身。还好我媳妇仗着是独苗,不大听从我老丈人。”
夫妻敦伦是件情到浓时水来渠成的美事。他可不想抱着娘子快乐时,心里默念,来个男娃来个男娃…得,不快乐了。
云崇青弯唇:“亲生的,是男是女不都要好好教养?”
“对。”言归正传,常俊鑫瞄了一眼门口,压低声:“记恩家小子今晨到,算是给皇后面儿了。”
苗晖挺乐见皇后如此行为的,张家要都像了张进,唯利是从又假仁假义,那不知要有多少人丧于他们手。
翰林院平平静静。宫里皇后病了,皇帝去看了一眼,一盏茶的工夫便出来了,之后连着三天让八皇子到乾雍殿侍墨。
十月二十,天晴。云崇青巳时就被叫进了宫,午后八皇子来,两人照面。这还是他们头次见,不意外但少有惊喜。
“臣请八皇子安。”
封卓瑧回头看了眼父皇,一点没有要避讳的意思:“崇青舅舅,不必多礼。”
“谢八皇子。”云崇青直起身,目光与少年撞上,颔首一笑。这位长相与姐夫似了六分,脸模子像皇上,周身沉定的气韵随沐家。
听沐伯父说,贵妃在教八皇子内家功夫时,就给皇上透了意,十八岁之前不给八皇子婚配,满了二十才可成亲沾女色。
“早就慕名,今日可算见着人了。”虽晚了点,但封卓瑧觉不迟。崇青舅舅如两只虎夸得那般,长得好的,不定比他有才学。有才学的,几乎没他长得好。
皇帝欣赏小八这种坦荡,本来云家与沐宁侯府就是正经的亲家:“别杵着了,都过来给朕看看这残局怎么破?”
“父皇都摆上残棋了,是泊林那来了好消息?”封卓瑧走到龙案那看棋盘,云崇青随后。
皇帝没瞒:“是好消息。”但他不甚高兴。海山岛的事,有无京中插手,还待查。
“能尽快驱逐倭寇,还泊林以安宁,是最好不过。”封卓瑧取了一颗白子落到上角。
“这片全舍了?”皇帝嘴上如是问,但深刻了些微的眼角笑纹却泄露了心中所想。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难救又留了个口子,不是引君入瓮绞杀之,便是拖主力。与其耗着,还不如围堵后方,把难题交给您。”封卓瑧弯唇:“父皇,您是要继续杀这块,还是来守营地?”
皇帝举棋不落定:“崇青,你来说朕该如何抉择?”
“那就要看皇上在意哪方?”云崇青小小臣子,可不敢为皇上做抉择。
黑子落细口,皇帝围杀白子。当初既将陈炽昌调离泊林,他就不会再把泊林交到陈炽昌手上。诚黔伯府,在海山岛之事上最好是干净的。不然姚成死了,陈炽昌父子…也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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