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一头雾水,看着画上的山水凉亭,并无一灯,便疑惑道:“这不是山吗?怎么会是外面那个大灯?”
周嘉南笑道:“作画跟作诗一样,并不是写实才是最好的,更多时候是借此抒情。‘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依我愚见,江兄对此次春闱应是势在必得了。”
“那是自然,子深的才华世所罕见,今次必定连中三元。”李经年说这话时十分诚恳,神情中不但没有丝毫嫉妒,反而从眼角眉梢透露着深深的崇拜。
江辰并未向其他人面对恭维时假模假式的谦虚说什么“岂敢岂敢。”而是胸有成竹道:“我此次进京赶考本就是为了状元之位而来,若是进不了三甲,便不算高中。”
“江兄好志气,在下佩服。今日便以薄酒提前庆贺江兄蟾宫折桂。”周嘉南说着端起一杯酒敬他。江辰也将杯中酒斟满,与他碰杯后一饮而尽。
沈云舒戳了戳李经年的胳膊道:“李公子,你们交情这么好,是同乡吗?”
李经年摇摇头道:“我是江阴人,子深是苏州人,我们是这次进京赶考途中偶然遇见的。但我早就听说过子深的才名,十分敬仰,便请子深与我同行,子深没有嫌弃我愚钝,反而一路上跟我讲了许多他的见地,让我受益匪浅,子深于我而言,亦师亦友。”
江辰与周嘉南聊着聊着忽然又聊到了周易,李经年见二人棋逢对手相谈甚欢便羡慕道:“周兄这样博学,应已有功名在身了吧?”
周嘉南正与江辰说到伏羲八卦,听到李经年的询问忽而面色有些尴尬的摇摇头。
江辰疑惑道:“周兄这样的才子竟会落第吗?”
不待周嘉南开口,沈云舒便接过话道:“我家遭逢变故,哥哥为了撑起这个家,才不得已靠经商养活我们,故而此生与科考无缘了。都是我带累了哥哥,不然以哥哥的才华未必会输给你呢!”
江辰听了却不生气,反而笑道:“沈姑娘的脾气我真是喜欢,快人快语。不如沈姑娘以茶代酒,咱们共饮一杯如何?”
“不必”沈云舒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敬了他一下,一饮而尽。
江辰饮毕,心中畅快,便拿起毛笔,将方才未画完的山下凉亭一气呵成,并在凉亭中画了四个人,三男一女,正是他们四个。沈云舒虽不懂画,却也从画中品出了一二,这个江辰确实有自傲的资本。
江辰把笔递给周嘉南道:“周兄为我提首诗如何?”
周嘉南摇头回绝,“我才疏学浅,班门弄斧只怕会带累了这样好的画?”
江辰却不肯罢休,依旧劝道:“周兄何必谦虚,周兄虽无缘科考,却依旧是才子,何须功名界定?”
周嘉南便也不好再推脱,提笔写道:“白衣卿相,总被浮云误。看尽繁华明暗路,皆因薄名错付。”
江辰看罢,接过笔填了下阕:“夜来月朗星稀,琼宫佳人吹笛,月殿收得金桂,折取留待朝阳。”随后在一旁写上:上元京城看鳌山灯,苏州江辰作并书。
李经年看过赞叹道:“有这阕清平乐,这副画作更是增色不少!子深,这幅画可否赠与我啊?”
江辰没回答他,只是抬眼望着沈云舒笑道:“云舒姑娘若是不弃,赠与姑娘如何?”
沈云舒方才见江辰的字写的苍劲有力,十分好看,心中想着梦娘一向喜欢书画,若不是与江辰实在不熟,真想讨了来。如今他既然先开口,那如何有拒绝的道理,便连忙应下,“既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江公子。”
沈云舒把画收好,李经年便提议大家结伴去灯市街逛逛,正好周嘉南与沈云舒本来也要去,四人便继续同行。灯市街上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街市上人头攒动,少男少女们拿着各式各样的花灯,猜着灯谜,隐晦的诉说着彼此的爱意。
沈云舒见街边凑了不少人,似乎是被一个灯谜难住了,便也凑了上去,只见谜面是:画时圆,写时方,东时短,夏时长。
李经年也来了兴致,站在一旁挠头苦思。江辰只看了一眼,便朗声道:“东海有鱼,无头无尾,去掉脊梁,便是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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