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盲眼小妹妹,一个年纪大一点,比我大两三岁,一个比我小三四岁,十来岁的样子,两人倒长得清秀可喜,虽然眼睛不知为什么盲了,但举手投足之间斯文有礼,小曲儿唱得婉转柔和,听得我心里极为舒服,可我一看见那对头对脸向我走过来的人,我心里就不舒服了。
林瑞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向我这桌走了过来,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乡遇故知,他遇见老朋友了。
我还是静静的饮茶,对于个促侠之极的人物,我可不敢自作多情的迎上去打招呼,要不然,他视而不见,向我身后的某位大声打招呼,我可不是什么面子都丢光了?
他没有向我身后的某位打招呼,直走到我这桌,大声的道:“甄老板,好久不见,原来您在这儿呢,怎么,您不认识我了,我就是上次借您梯子的那位啊,您忘了,您上次爬墙……”全厅中嘈杂的声音忽然之间静了下来,连那唱小曲儿的两姐妹都停止了唱曲,我仿佛看见人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仔细的听着下文,‘爬墙?
私会佳人,夜半,或是夜黑风高,私奔……?
’我忙站起身来,向他拱了拱手,道:“瞧您说的,怎么会不认识您呢,可您也真是的,我借梯子可不是为了爬墙,向您借了个梯子收屋顶晾晒的干菜叶,您就记得那么清楚?”我们俩在厅中相对相立,一个英俊秀美,一个矮小瘦美,两人眼含微笑,状态完美,旁人看了,心中均想,如果是一男一女,笑容如此亲切,眼中眼泪流动,倒真有点儿深情款款,含情脉脉的派头。
可惜了,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矮小的,嘴唇上还沾了两撇小胡子,太不好看了……
厅中恢复了原来嘈杂的模样,有人还暗暗的“嘘”了一声,我招呼着林瑞坐,问他:“怎么不见跟在你身后那几位?”他笑了笑,脸上依旧是那么的悠然,他道:“他们自然有他们的事情要做,我这不是遇见老朋友了吗?上来打声招呼……”我笑了:“我算得上你的老朋友?”他道:“当然,当然……”我淡淡的道:“既然是老朋友,那么,司徒在你们手中也够久了,也该放了吧……”他饮了一口茶道:“你那位朋友现在乐不思蜀,我们可没困住她,是她自己不愿意回来,说是为了与什么人决斗,不学好武功坚决不出关……”小福子抓点心的手停了一下,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把点心往嘴里头放,我望了一眼小福子,笑道:“这倒奇怪了,还有人愿意自己困住自己的,莫非是有人以武功秘笈概不得外传相要胁,让她不得不留下?”林瑞点了点头,叹道:“有可能是这样,也有可能是那样,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人留难她,她想走,随时都可以走,当然,如果有人想去看她,也可以与我同去,因为,明天,我就要动身去京都了,哎,不知道有没有人想搭顺风车呢?”说完,又喝了一口茶。
我想,他这是邀请吗?
明明是要胁,变相的要胁,我们不跟他走还不行,不跟他走,司徒的下落可就难找了,虽然京都就那么大,但皇子只有三个,皇子府也只有三个,想找个人再怎么样也会有蛛丝蚂迹的,但是有个捷径,我的懒病又不由自主的发了……
小福子颇了解我,在旁边淡淡的道:“司徒小姐现在看来武功提高得挺快的,我倒想与她会上一会,好,我们就跟你一同上京都。”我望了一眼小福子,小福子把视线落在桌上的点心上,没看我,我想,我真是一点表示反对的说话的余地都没有。
林瑞点了点头,从桌边站起:“两位可要警醒一点儿,别像这两天一样睡到日上三杆,明天,我们可一大早就起身了……”我想,怎么这林瑞什么时候都是一幅欠揍的模样,讲什么话都带刺儿。
正想反唇相讥,林瑞却眼光一扫,看见那两位卖唱的盲眼女子,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们莫非姓薛?”我听到这话,内心一激灵,姓薛,唯一与我打得上交道的,就是薛长贵,让我迷惑很久的薛长贵之死涌上心头,我一直不明白,薛长贵怎么会无缘无故自杀,自杀之前还咬出了他的主子娴妃娘娘。
那位盲眼女子脸现惊慌之色,双双跪下,连连磕头:“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我们只是在这里卖唱,没去别的地方……”林瑞道:“原来你们真是姓薛,薛家一百多口人全部受盲瞽之刑,女的打入乐籍,不得离开故土,男的,充当奴才,想必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我想,他在我面前指出这两名女子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想告诉我薛长贵之死的真相?
林瑞轻轻的摇了摇头,从手里摸出一把扇子,摇了一下,穿过几张桌子,踱着方步,消失在大门口。
他这是摆明了告诉我:
你想知道什么,自己问那两名女子吧。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盲女
我扶起那两名女子,叫她们坐下,除了双目无神之外,她们长得模样周正,衣着干净整洁,举手投足中倒有一股大家闺秀之气,如今却吓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
我问:“薛长贵是你们什么人?”她们一听到这个名字,身子更加抖个不停,不敢出声,我对小福子道:“把她们带到房间来吧……”小福子押着她们两位,来到我的那间天字第一号房……
这两个姐妹之中,年纪比较大的稳重很多,但不由自主的挡在那年纪小的面前,仿佛要保护她一般。
我笑笑道:“现在这儿没有了人,我只想知道薛长贵到底是你们什么人,怎么我一提他的名字,你们这么惊怕?”那年纪大一点的女子挡在前面,身子虽然索索发抖,但眼中却现坚定之极的神色,她冷笑一声:“你会不知道他是谁,他是我们的爹爹,你问我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我愕然道:“对不起二位,我们是从西楚来的,并不知道大齐种种变故,只是薛长贵为我朝驸马,后暴死宫中,这倒是西楚人人都知道的事,刚刚那位客官提起,在下一时好奇罢了。是”那位年纪小一点的女子侧耳倾听我的说话,忽然扯了扯那年长女子的衣袖,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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