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想了。
楚承稷揉了揉眉心,折身去净房淋了两桶冷水才回来睡下。
……
秦筝收到楚承稷的来信已是在两日后,得知成功拿下孟郡,宋鹤卿险些喜极而泣。
王彪已顺利拿下扈州,楚承稷那边又直接抢了朝廷在江淮一带的粮仓,哪怕她们如今的兵力不及朝廷那七万大军,胜算也比原先多了一半。
“没了孟郡供粮,朝廷那七万大军后边只能从太原调粮草过来,供给七万大军三月的粮草,少说也得十万石,运粮的军队路上还得吃掉不少,只怕这会儿汴京那边,李贼正暴跳如雷!”宋鹤卿捧着捷报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其余谋臣个个也都是喜形于色,只有岑道溪紧锁眉头,似还在顾虑什么。
秦筝瞧见了,道:“此番殿下能顺利拿下孟郡,也有先生的一份大功在里边,待殿下归来,本宫定会禀与殿下,重赏先生。”
岑道溪拱手道:“为臣本分,理当如此。”
秦筝问:“我观先生面露忧色,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岑道溪道:“叫娘娘笑话了,岑某只是想起先前暴雨造成的沿江水患,想亲去元江过境的地域瞧上一瞧。”
自古文人似乎骨子里就有几分相轻,岑道溪名声在外,但他面相看起来实在是年轻了几分,脾性又颇为古怪,不少谋臣都暗中同他较劲儿,觉着他不过是沽名钓誉。
此番虽献计有功,但也算不得什么扭转乾坤的大计,不少谋臣对他还是不服。
现在他又没头没尾地提出忧心青州水患一事,在一些人眼中自然就是装腔作势了,当即就有人发出轻嗤声。
秦筝道:“先生时刻记挂青州百姓,心怀大义,委实叫本宫动容,本宫的确也有意从元江引流挖暗渠,以便灌溉农田,先生便替本宫亲去实地勘察一番。”
秦筝都为岑道溪说话了,那些个公然对岑道溪抱有敌意的声音也就小了下去。
修暗渠的确是秦筝之前在暴雨引发水患时就想过的事,青州良田诸多,一入夏庄稼渴水,往年虽有大渡堰那边的水库放水流入河道,让沿江百姓能去江边打水灌溉庄稼,可效率低下,离江远的村落,只能眼睁睁看着庄稼被晒死。
若是以元江为主干道呈蛛网般修建暗渠,既能在雨季起到很好的卸洪效果,又能在旱季引水灌溉农田。
她不知岑道溪为何突然在此时提出要查看元江周围地势,但总觉得应当是有他的原因在里边的,只是现在还不好直说。
最终这场议事以秦筝赏了岑道溪十金收尾。
所有幕僚都退下后,秦筝单独留下宋鹤卿问:“岑先生貌似与其他幕僚不合?”
宋鹤卿摇了摇头,叹道:“但凡怀才者,多有傲气,旁人与他结交,不入他眼的,他便连客套都懒得客套,自然就落下了龃龉。”
听到这样的回答,秦筝也没法子了,这些日子她也察觉到岑道溪的脾气有多难整。
瞧着是一副温文尔雅好说话的样子,刻薄起来却叫人头皮发麻。
她都想不通,以秦简那正直得跟秦国公一脉相承的性子,是怎么跟岑道溪处成好友的。
……
京城。
确如宋鹤卿所言,孟郡和扈州同时失守,消息传回汴京,李信气得直接在朝堂上掀了龙案,百官惶恐跪地,但本就是前楚旧臣,是不是还一心向着李信那边就未可知了。
李信当天下朝后召了跟着他从祁县发家的几个心腹前往御书房商议对策。
“北有连钦侯虎视眈眈,南有前朝余孽来势汹汹,诸位认为当下如何是好?”李信负手在龙案前来回踱步,眼神阴翳。
“连钦侯手中的十万兵马是能与北戎人搏杀的,悍勇异常,非是前朝太子集结起的那帮乌合之众可比的,臣以为,陛下还是不可松懈对连钦侯的防范。”一名老臣道。
李信眼底布着血丝,阴冷目光扫过去时,愈发叫人发怵:“前朝余孽那边先取青州,后夺徐州,现在连孟郡也收入囊中了,就这么放任不管?”
“前朝太子取这三城,靠的都是些下三滥的伎俩,真正同朝廷大军对上,不一定能取胜。此番屡有胜迹,无非是前朝太子一直传闻有其先祖武嘉帝的命格,前不久武嘉帝诞辰刚过,他们前往云岗寺祭拜,借此涨了一波士气罢了。”
“咱们若能乱其军心,朝廷大军与之对阵时,无异于打一盘散沙。”老臣眼中精光闪现。
李信驻足问他:“如何乱其军心?”
老臣道:“他前楚有个开国皇帝乃武神转世的传言收揽民心,咱们放出个祸国妖姬乃亡国之相的言论出去,陛下您说天下百姓信哪个呢?”
李信沉吟片刻:“你是说在秦家女身上做文章?”
老臣笑道:“陛下忘了,当初若不是放出他沈彦之是为夺妻之恨而反的风声,秦国公在朝堂上能受排挤?太子无道会传得人尽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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