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可以消失了。”崔行露淡淡的扫了一眼剩下的两人,看他们又已经隐匿了起来,才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向卖糖人的摊子。
糖人摊子的生意显然是要比其他的摊子生意好得多,在它的面前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像是舞会上表演的舞龙一样,崔行露才排了一会就感觉腰酸背痛,她刚想唤暗卫来替自己排时,又想到枝枝姐姐说自己很喜欢糖人,若是姐姐换完衣服,满心欢喜的来寻自己,却发现糖人不是自己排队买到的,感到不被重视可怎么办?
崔行露悠悠叹气,继续掐着腰等待,一会探出头往前看看,一会大声制止前面想插队的人。
排了有些时候,崔行露这才猛然响起,自己还未告知宋启枝枝姐姐已经寻到了一事。
又是一声清脆响亮的口哨,剩下的两个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崔行露的身后。
“你们怎么没点声音,可吓死我了!”崔行露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两个黑影吓得一激灵。
“世子有何吩咐?”两个暗卫低垂着头,压低声音。
“你俩商量着,选出一个人来去找找宋启,去告诉他人已经找到了,可以来这里跟我汇合了。”
“是。”两人抱拳行礼,而后离开。
崔行露还在焦急的等待,谁知那摊主做糖人的速度却是越来越慢。
终于是排到了中间的位置,前面还剩五六个人就能轮到崔行露。
她已经在踮脚张望着,仔细观察糖人的图案,想着给枝枝姐姐做一个兔子的。
哒哒的马蹄声平地而起,崔行露循声转头,只见一人策马而行,朝着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表情狰狞,身下的马昂起首来,发出一阵高昂的嘶鸣,随即扬起了马蹄,朝前狂奔,身前身后激起一片飞扬的尘土,轰鸣如雷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一人一骑竟对着崔行露所在的地方直直冲来。
那人和马一路上已经撞翻了不少摊铺,一时间,原本充满欢声笑语的街上人仰马翻,哭天喊地的声音不绝于耳,站在糖人铺子前的人也都窜了个没影。
崔行露的心中蓦然一紧,身躯微微颤抖,一颗心狂跳起来,双手不知所措,脑袋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崔行露第一次感到死亡离自己如此近。
她目光涣散,整个人一动未动,思绪好像被拉扯回到了过去。
她在想,自己父亲也是死于马下,她竟也想体会一下这种被肆意践踏,失去尊严的感觉。
她很想问一下自己的父亲,当马蹄踩上他的身躯时,他是否后悔,抛下自己的夫人和他的孩子,去到遥远的边西,为着他心中的理想与远方失去自己的生命。
甚至,如果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所信仰的都是虚假之物,内心是否对他放在第二位的家庭有一丝丝的愧疚?
如若他还活着,是否自己就不用女扮男装成为一个男子,不用活在母亲的严厉教导之下,而是同长安城里的其他女郎一样,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用在意他人的眼光,也不用收敛起锋芒,一心只为保命。
而当人和马的距离只剩咫尺,崔行露才发现她的心里只剩下了恐惧,想要活下去的念头比什么愿望都更加强烈。
但是为时已晚,崔行露瘫倒在地,马蹄在她的面前高高扬起,耳边传来宋启高声呼唤她的声音,而后很快又消失在喧闹嘈杂的人群中,不留下半分痕迹。
崔行露手撑着地,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陆乘渊跟着凉古进了那件成衣铺子。
“劳烦各位兄台留步,在此等候吧。”陆乘渊颔首。
“烦请姑娘快些,吾等需要尽快回到世子身边,保护世子的安全。”陆乘渊抬眸,看到那个被叫做朗玉的男子低垂着眉眼。
陆乘渊嗯了一声,随后跨过门槛,跟着凉古进了店里。
“主子,这崔世子竟如此心细,竟还让他身边的暗卫跟着你!”凉古一边感叹,一边帮陆乘渊脱下那身青色的衣裳。
“这件衣服,不要丢弃,一会好好收起来,等我离开之际带回临安。”陆乘渊平静的吩咐。
虽然是对自己主子的行为感到迷惑,但马上就是亥时了,凉古也不敢多问,只是应下。
身上最后的束腰也穿戴整齐,陆乘渊转头,望向镜子里的自己:是完全不同于女装的艳丽,男装的他更有着少年的意气,他头上戴着书法嵌宝紫金冠,身着一袭简单的紫色长袍,屋内的烛光如同一层金色的轻纱披在他的周围,全身都散发着耀眼的光华。斜眉往上挑,姿容如玉,如月光一样,清华雍容,似乎存在就是为了接受万众的仰慕。
“面具呢?”清淡如水的声音更加与他的相貌贴合,陆乘渊眼眸含墨,思绪万千。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知晓东宫那位的意图了。
“走。”飞扬的黑色发带扫过屋内的珠帘,玉珠相碰,在寂静无声的屋内发出清脆之音。
陆乘渊一路上避开闹市,循着来时的路,往福来楼走去。
果不其然,路过糖人摊子时就听到了崔行露的声音。
“你是没长眼吗?看不见后面排着这么多人?”
“再插队小心你爷爷我揍你!”
熟悉的声音有着吸引人的魔力,即使陆乘渊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不要转头,可还是忍不住,转头看去,只见崔行露龇牙咧嘴宛若小兽一般与他人争吵。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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