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很恨自己吧?
龟苓膏
下午时候,中医楼人烟稀少,何苏叶蹲在制药间,帮药剂师煎药。
他是主治医师,本不用亲自去药房煎药,但是做中医生总是很闲,他又喜欢各式的药材,喜欢看它们在砂锅里面翻腾,然后药味弥散,苦中带甜的气息。中药房刚招了新手,很生疏,掌握不了火候,总是需要人在一旁提点是武火还是文火。
他拿起方子,还是自己开的药,沈惜凡,看上去很好看的名字,可是念起来,怎么那么像——稀饭?盛稀饭?她家人还真是实惠!
黄连很苦,但是其它药味甘性平,应该不是很难喝的,喝完了一个月的量,给她开一个柏子仁粥,或是磨一点酸枣仁粉辅助治失眠。
只是,他不敢确定,这个女孩会不会再整出什么别的毛病,两个星期见三次的频率,对一个中医生和患者来说,确实有些高了。
但是在她身上,似乎总是充满了意外和奇迹。
然后,门诊的护士找过来,“何医生,住院部廖主任电话找。”
他丢下手中的方子,吩咐药剂师掌握火候,然后径自去了住院部。
廖主任早在办公室等他,招呼他,“小何,你来跟我去病房看看,最近忽然降温,有些病人咳嗽,用苯丙哌林治效果不明显,我又没敢试可待因之类的,你看看能不能开点中药?这个你们学中西医结合的最擅长!”
何苏叶不好意思,“我尽力而为吧!”
他细心的把脉,开药,这些病人都是消化科的,所以一般都是胃肠之类的毛病,他没敢用太猛的药,又酌情加了一些疏肝理气,温胃和中的药。
一个病人问他,“医生,我每天灌中药都要吐出黄绿色的胃液,怎么回事?”
他看看病历,解释,“可能田七粉有些刺激,不过没有大碍,如果您觉得不舒服可以问您的主治医生,把一天三次减到两次。”
廖主任凑过来看,“哦,是小许的病人,怎么没听他说过?”
忽然,病房里面的灯灭了,冬日下午本来就黑的早,病人都一惊,立刻有护士跑过来,“可能停电了,马上来电!”
电是来了,是医院内部的发电机,只供给急诊部和住院部,廖主任好心,“小何,明天我让护士再去拿药吧,你们中医楼不供电,哪看的清。”
何苏叶点点头,“我先去把药方拿过去,如果来电,我让他们立刻就煎了送来。”
廖主任拍拍他的肩,“也好,帮我跟你父亲问好!”
何苏叶点头,只是他想,自己有多长时间没跟父亲见面了。
所幸家里没有停电,何苏叶正准备开门,后面一阵脚步声,然后就是他熟悉的声音,有气无力,“大师兄,你好心赏我们一顿饭吧!”
他回头,惊讶,“李介,方可歆,你们来做什么?”
李介郁闷,“学校停电了,大师兄你知道咱们学校可怜死了,老校区都没有发电机,食堂又不开伙,周围小饭馆也不开……”
“所以就过来混饭吃?”何苏叶笑笑,“进来吧,家里没什么菜,你们将就点。”
晚饭虽然简陋,但是何苏叶手艺不错,他们吃着连连叫好。
李介是何苏叶师弟,两家也是世交,他一直把何苏叶当哥哥看,而在他家如在自己家一样放肆,吃完饭就丢了碗筷去上网打游戏,倒是方可歆不好意思,“大师兄,麻烦你了。”
何苏叶笑笑,“没事,怎么能让客人收拾碗筷,我去洗碗。”
方可歆只好在屋里转悠,何苏叶家一如他自己那样,简单,清爽,书房书桌上堆着各样的药典,方剂书,写了一半的论文。她忽然想起上次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两年前,大师兄和张宜凌师姐分手时候吧。
没人知道四年前她暗恋过何苏叶,当时和李介是高中同学,很巧的又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自然成了好朋友。她总是不停的从李介口中听说这个大师兄学业顶级的棒,人又是一级的好,从小就是自己崇拜的对象,也总是为自己背黑锅。
第一次和李介去吃饭,就看见何苏叶笑吟吟的给张宜凌夹饺子,他却不动筷子,专注的望着张宜凌,目光宠溺温柔,而自己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何苏叶,那样一个俊逸温情的男子,一瞬间,她相信一见钟情。
但是她有什么资格去打扰,何苏叶和张宜凌是一临皆知的模范情侣,认识他们的人都会感叹天作之合也不过如此,自己只能乖乖的在他面前做一个小师妹,默默的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有意无意的模仿张宜凌的穿着打扮,找一些病例去问他,尽管他不是学影像的,只为呆在他身边片刻。原以为他们会结婚,然后会有可爱的孩子,相伴到老,可是一切随着张宜凌的出国画上了句号。
她真的不懂,相爱的两个人怎么说分就分,天涯海角,再没有一丝瓜葛。
她仍然记得何苏叶对张宜凌说,在那个雨夜,当着她和李介的面,说,你要走就走吧,走了就请你不要后悔,你的选择我尊重你,也请你尊重我的感受。
那夜,何苏叶第一次喝的酩酊大醉,张宜凌只是沉默再沉默,她就隐隐的觉得,张宜凌出国这件事一定不单纯,但是究竟怎么样,她也许永远无法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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