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奶奶告诉奴婢这个,指点了奴婢的日后!”游红说着脸上泛着一丝羞红:“奶奶您真好!”
林熙望着她笑笑没说话,脑袋里却是过着昔日她身为林可的种种,越想这心中越是喟叹连连:好与不好,都不过是不想有人再似我这般,傻傻的走上那条路,我说的这些,何尝不是我重活一次才懂的东西?以前我就是没想过这些,没看得通透过,结果所有的行径就和这二嫂子一样,处处拿捏着他,管着他,只想着让他上进,却没想过他的面子,他的在乎,倘若我当时不是那般刁蛮任性的发脾气,而是哄着劝着,何至于他才一发迹,便起了心要害我?我彼时还处心积虑着想把他的通房给发卖了,结果呢?还没等我下手,身边的丫头就看出端倪来,叛了我给我下药,最后落得那样一个下场……
“奶奶怎么一脸悲伤?”游红歪着脑袋小心翼翼的询问。
林熙转了头:“游红,你要记住,日后做事要多多思量,任何时候都不要一味的堵,而是疏,如此才能得善,知道吗?”
游红点了头,林熙继续前行,可才踏上月亮门。身后就传来了谢慎严的声音:“呦,今个儿稀罕,你竟不赖在床上了?”
林熙闻声回眸冲他一笑:“原是想赖的,只是我娘和嫂子过来看小宝。陪了一会儿,刚送了去。”
谢慎严快步来到林熙身边,游红则赶紧地先进了院子,于是谢慎严到了林熙跟前,伸手就扯了她的胳膊一拉:“这天暖了,就多出来走走,等过些日子了。我带你去附近的庄子上转转,也能让你玩耍一二,省的窝在这府院里,如今连出来走动的兴致都没了!”
林熙笑着摇头:“我才不是嫌弃府院呢,说得我跟心野了似的,只是如今眼瞅着日子越发顺当,心里总要担心宫里那头,便想学你。有些早招做下防备,故而这阵子忙着过账盘算,想看怎生把手中的粮与银子换成稳当的东西。”
谢慎严闻言将她肩头一搂:“这些日子我忙着给曾姨夫一家铺陈。没顾上你在府中忙着这个,要知道你忙这个,我就和你言明,不用盘算了。”
“这是怎么说的?”林熙不解。
“我谢家最重要的便是密云阁的藏书,这也是我们世家真正最厉害的东西。”谢慎严说着抬头看了看天空漂浮的云彩:“何为世家?大世之家!大世如何称?不就是因为我们是历朝历代最显赫,最盛名的家族吗?可我们为什么能显赫,为什么能盛名,就是因为会别人所不会,长别人之长,如此而已!隋唐之前。世家纷多,到头来却几乎一个不剩,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世家手握的书册已经流失,已经被子孙败坏,丢了个空。忽而后代无所长,无所能,又如何背负盛名?故而最后被皇权所夺,也是因为这个世家已经失去了和黄泉抗衡的东西。”
“这个我懂,大伯为官那些年,经营下官脉护佑谢家,若然他没有真学才干,那些高官显贵可以在他面前低头躬身?二伯戍边在外,这些年都是谢家的铁骨,送着军功,凭此证明着自身的力量为朝廷送上一份相护,若然不是他精通兵法,能征善战,也不可能至今让边境相安……”
“没错,每一个谢家子弟都在用自己的本事无声无息的护卫着这个家族的延续,而我们谢家为什么能屹立不倒,就是因为所有的珍藏,全在密云阁,只要密云阁的藏书不毁,我谢家儿郎就能学下别人所不能的,那么在文人墨客之间,依旧高昂头颅,在将士甲胄面前,依然挺直腰杆,如此铮铮,谁又能动之?世家不经商,若不是我那四叔凭着一副好算的本事,保着家族田产处处,这么大的业也难在各处开销中立足,毕竟人要衣装,佛有金装,谢家丢不起脸。”
“是,所以我才想着怎么张罗。”
“可是你要是张罗了,手脚大起来,不等于告诉那边咱们的动作了吗?我得和皇权角力一局才能叫新皇明白世家之重,那就必须得让那位先动气手来,那位如此狡猾,若然咱们戒备,还如何动手呢?所以只有让她们以为咱们想不深远,才可能动手入套啊!”
“可是若然不动,万一有什么差池了,咱们手中没了踏实的……”
“你放心吧!”谢慎严扯了林熙咬着她的耳朵嘀咕了几句,林熙立时嗔目结舌:“原来你们早已……”
谢慎严一把捂上了她的嘴:“我可什么都没过啊!”说完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副巴掌大小的玉算盘来冲林熙一晃:“这我给儿子亲手打磨的,如何?”
林熙伸手接过瞧看,但见粒粒光滑饱满,便是眼圈子一热:“人家当爹的,总是出去买些东西回来哄着哥儿,你全都自己做,小宝有福!”
谢慎严伸手把小算盘拿回,一脸喜色:“我要他知道,爹娘的心意,只有如此,将来我凶起来,他才能明白,我对他的爱是多深多重。”
林熙闻言一愣:“凶起来?”
“当然,世家子弟的家规若是不能执行的严,子孙后代就易出纰漏,故而小时以严,大时便能自律,做事有度,方能明白度之玄妙!”
林熙眨眨眼:“我怎么听着这话,像是你要教儿子如何钻空子。”
“玩得懂规矩,便可碰政,若然此处不精。那就做个富贵闲人的好,一辈子莫碰政。”他说完一转身:“我去看隽哥儿!”
林熙当下跟在他的身后一道进去:“先前正睡着呢,还不知道醒没醒,只是你这一套东西。不能晚些教他吗?到底只是孩子,如今周岁都还没满呢!你给他屋里的东西,全是你亲手所做的笔墨纸砚,如今算盘也来了,你是不是也给他做些寻常孩子家玩的东西?”
谢慎严咬了咬唇,回头认真的看着林熙:“我很爱他,他是我的儿子。但爱有很多种,若然他生在一个普通人家,我也不必如此,他生在谢家,就得面对这个,就如同皇室子孙会面临的倾轧一般!还记得吗?得其耀必受其苦,他若是不从小就立志磨心,将来被那些纨绔一带。岂不是就入了另一条路?”
“可是,孩子还太小……”
“磨心要趁早。”
“可……”林熙还是有些心疼,而谢慎严此时拍了她的肩头:“有句话不中听。但我希望你能记住,慈母多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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