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班发现办公室少了两个家住外地的同事,原来是请了年假提前回老家了,张阿姨问千叶:“你的车票订的是哪天的?”
“小年夜上午八点。”公司腊月二十八那天算正式放假,她正考虑 连年假一块儿调休,这样她可以一直休到正月初十来上班。
“小叶子家很远吧?”
“算远吧,坐车大概十七个小时。”
“为什么不乘飞机?”
“机票价格差不多,虽然里间短,但是下了飞机还要转长途车,反而没有火车方便。”
临近放假,Brittany对属管制的没有平时严格,大家空闲下来砸办公室里上网看小说,主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嘻嘻哈哈的混一天算一天。
千叶拿到年终奖金的时候,捏着手里厚厚的红包有点儿不太相信,办公室的其他同事都嘻嘻哈哈地不露声色,她也不好意思去问别人年终奖金拿了多少。想了想,终于还是按耐不住去办公室找Brittany问清楚。
“上次银行对账单是我的错,打印的钱扣除的。”
Brittany知道千叶这类初入社会的应届大学生思想有点儿单纯,但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笑道:“你托的人情大,这钱银行都没说要收,难道你还赶着去给?你要真嫌钱多,趁着春节不妨还个人情吧。”
这话半认真半玩笑,千叶却听懂了,道了谢后从办公室出来直奔营销部,但是找遍营销部也没有看到凌向韬影子,知道下午才听人说他早请假返京过年去了。
想到那块十多万的高价手表,千叶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总觉得欠着凌向韬的不只是一点点儿的人情,想要和他划清界限却又觉得好像这笔账似乎不是她说还就能两清的。
捱到周三,上班蹲点的人更少,很多同事都是到公司刷了卡就拎包走人,刚开始千叶还不好意思翘班,后来发现办公室里寥寥几人,小石甚至无聊到把自己的儿子带到公司来玩,千叶实在受不了了那个调皮捣蛋到恨不能把办公室遣返的小家伙,就随便找了借口逃了。
从写字楼出来,发现阴沉沉的天空居然飘起了雪花,站在胡同口正犹豫着是撑伞还是冒雪直奔车站,内港口突然冒冒失失地冲出来一个人,千叶一个没留神,那人直接撞到了她身上,她后背重重撞在墙上,痛得她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我叫你跑,你个死丫头!”胡同里追出一个晃晃悠悠的身影,一条腿似乎不大利索,手里高举着一根棍子。
撞人的是个戴着绒绒帽的小女孩儿,大概冲力太大,千叶固然被撞得不轻,她自己也受力不小,正跌坐在地上抽泣。
追来的人举棍要打,她想逃 站得起来,只好双手抱头连哭带吼地大叫:“你打死我算了,你打死了我就可以跟我爸妈交代了……”
“你个不学好的死丫头!”
棍子落下来,千叶想也没想扑过去牢牢抓住棍子:“有话好好说,教育孩子不是靠打出来的。”刚辞的变故虽然太快,但她不是认出那个哭泣的孩子正是陈钰莹。照理说这种家务事她这样的路人不该多管闲事,但那个蛋糕店老板现在样子实在太吓人了,他手里拿的不是普通的棍棒,而是外表涂成黑色的金属拐杖,这一棍子要是落实了,就算冬天穿得厚实,那孩子身上也非得打出伤来。
“Leo!Leo!Leo……”胡同里终于又追出来个人,千叶一看,又是一个眼熟的,是哪位在蛋糕店帮工的大妈,上得上次她去蛋糕店找清晨,就在她手里吃过闭门羹。
老板的脸色很难看,花白的头发在风雪中愈发刺目,大概是顾忌到临近街口,在这里打孩子实在太惹人注目,他虽气得浑身发抖,还是冷哼一声,用拐杖指着跪坐在地上哭泣的孙女低吼:“老陈家的脸面全给你丢尽了,你还好意思跑出来,给我滚回店里去!”
陈钰莹却倔强得不肯起来,趴在地上哭号:“我不回去,回去也是被你打死……”
“你还有理了……”
“Leo你消消气,当心你的身体。”中年妇女安抚完老板,又弯腰将陈钰莹从地上拽起来,“莹莹你别任性,你爷爷有高血压,你难道要气得他爆血管吗?”
陈钰莹小脸发白,哭得两只眼睛虚肿,说不出的可怜样儿,中年大妈只管抱她走,可她却转身反抱住千叶的大腿,哭得撕心裂肺:“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老板的脸色更难看,眼看孙女的哭喊声引来路人的侧目,他气得浑身直哆嗦:“滚回去!丢人显眼的东西!”
千叶看他一大把年纪气得真是不轻,肩背靠着脏兮兮的墙上,气喘得如同拉风箱,那副样子想是下一秒就会两眼一翻厥过去。而陈钰莹抱着她的腿也没法走开,就目前的架势,这浑水她不想趟都不行。只得无可奈何地蹲下身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女孩儿拖了起来。
中年大妈见机赶紧过去扶住店老板,一行四人拖拖拉拉地往胡同里走,这一路陈钰莹边哭边挣扎,千叶只好紧紧抱住她的腰,防止她再逃跑,一路还得软声安抚:“没关系,你不要怕,姐姐帮你……别怕……”
按千叶的猜测不外乎是小孩子期末考试考砸了,所以被爷爷拄着拐杖怒打,虽然教育方式粗鲁了点儿,但也不是什么非往死里打的错,她这个猜测本是非常符合正常思维逻辑的,可店老板堵在店门口不打算请千叶进去,陈钰莹哭哑了喉咙抱着千叶死活不松手,而大妈那句“苏小姐也不算是外人”,最后成了允许她进门的通行证、
当千叶站在蛋糕店的大厅,看着脚下柔软的白色地毯跪趴着哭泣道抽搐的小女孩时,她开始隐隐觉得这件事好像没她想得那么简单。
被叫做Leo的店老板已没了初见面时的绅士风度,他拖着一条瘸腿,脸上的伤心失望多于气愤:“我怎么告诫你的,是怒非要闹着跟我回国……你父母在英国怎么教育你的我管不着,你在英国怎么放荡无羁我也管不着。我说过既然回了国,一切就得按照车内的规矩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一点点高中生的样子吗?”顿了顿,他喘了一大口气,浑浊的眼中渐渐渗出泪来,“就算是英国,你的所作所为也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老爷子一激动,那根黑色的拐杖又指到了陈钰莹的额头,千叶心里一颤,刚想伸手拦,却被接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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