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定了主意,我一把拉起梅无艳的衣袖,“噌噌噌”几个大步打起帘子挑了一间最顺眼的雅间,进去。
弄到这种地步,再无退下二楼的道理!能与他们共处,已是给足了他们面子,也是为免麻烦作出的无言退让,聪明点,他们会见好就收。想来那些人智商应该还可以,不致于再来找不痛快。
我想笑,心里猜测那帮人当下不好意思离开,怕折了威风,但十之八九会在我们入席后,一个个偷偷溜走,而且会是悄无声息,一个不剩。
这么想着,我已在这雅间看到一道竹帘,心下欢喜,松开拉着梅无艳衣袖的手,奔过去,卷起帘,果然望到远远的湖面,烟波浩渺,近处是商铺林立,人影重重的繁华热闹,突然有点观看清明上河图的感觉,视野宽阔,角度居高临下。
舒了口气,回过头想看看这时的梅无艳,我那番发飚会不会让他见识到我的野蛮嚣张?
未曾想,一回头,看到一团刺眼的宝蓝。
“咦?你怎么在这里?”我盯着这人,一脸疑问。
对方哈哈一笑:“姑娘忘了,在下很愿意做一次东,请两位赏脸同席。”他站在门边,笑微微的,仍是一口白牙,身子略略一躬。
我看梅无艳,他已落坐圆桌旁,从我这里看去,只看到他的侧身,有疤的左脸在另一面,这边脸上依旧是一片淡然,眼睑低垂,看不出在想什么,不过,他的睫毛竟然挺长。
突然有些后悔,如果我刚才不逞强出面,他会怎么解决这件事情?真是好奇呀。
瞧他一幅坐享其成的样子。
有些不是滋味地摸摸鼻子,还是先处理眼前的局面吧。心思电转,我话已出口:“哦,那个——不好意思,我们还是喜欢自己人在一起用点餐,虽说大家相逢是缘,但出门又陌路,如果有缘再见的话——”
想了想,不敢打保票,必竟还在一个镇上,就改口为“——真遇见时再说吧。”
他就像一团耀眼的火焰,像一颗闪闪发亮的大宝石,他的出现会让长得不怎么样的人很有压力。
刚刚才有一群人用轻蔑的眼神打击过梅无艳,我可不认为有这么一个超级亮闪闪的漂亮人在场会是什么好主意,必竟梅无艳是我的金主,是我的保镖,是我的车夫,是我的导游啊,他照顾我,我也得考虑考虑他的情绪吧?
但不知这么一来会不会又得罪了一个人?
谁知这位笑嘻嘻的表情一点也没变,听了我的话,只是又躬了躬身,一副现代绅士的样子,留下一句话:“原来如此,姑娘说的有理,那乐陶不打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到隔壁找我。”说罢,他欠身离去。
这么好说话?我惊讶,反倒开始想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而且这人有意思,刚才还是“在下”,现在就变成“乐陶”了,是想让人记住他的名字吗?
耸耸肩,不去想他,走到梅无艳身边,挂上笑脸问:“梅大哥,那店老板怎么不也跟着一起进来,不会是不想让咱们吃东西吧?”
他扭过头来,冲我一笑,我张大了嘴,僵住了下巴,
他的这一笑,直达眼底,是我见过他的表情中最像笑容的笑,仿佛这个人突然之间有了活生生的感觉,以前一直像活在世外,今朝怎么变性了?难不成就因为我叫了他一声“大哥”?
想到此,我立刻凑过去头颅,带些试探地问:“你不反对我叫你大哥吧?”
他要介意就很没面子了,想想自己也真够现实,当初为了容身之地,认了干爹一家,现在为了得到照应,又来认大哥,这样下去,自己在这里,会不会有一大票干亲戚?
“红尘——”
嗯?是在叫我吗?
“红尘——”
我的心突然不受控制地“咚咚”地跳起来,他的声音轻轻的,就像在梦中的低喃。该死,他的声音原本就很好听了,清雅干净,现在又多了一些磁性,干麻无端端地要这样?
我用手按住心口,垂下眼睛,不能让对方看出我的慌张,我这是怎么了?这感觉真难受,就像得了心脏病。
镇静,镇静!
“干嘛?”我再抬起头来时,已能控制自己的表情。
他盯着我,眼里是一片深邃的海洋,我心神一凛,警告自己不能掉进去,连忙振了振神,拿出我当年在校园被男同学无所不用的花招手段来讨好时的抵御力,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彻底忽略这无来由的反常。
“红尘,原来这世上,相貌太好与相貌太丑的人,都会被人疏远,远的没人会看及这个人的内心——”
他轻轻地说着,声音很低,我感觉他这句话更像在对他自己说,因为他的眼神已经悠远,他的思绪像是已经放到了很远的地方,只是,为什么他的波动都只会在他的眼中体现,而他的表情却总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别人有注意过他的眼神吗?
我疑惑了,但他的话让我也跟着去想像。
“怎么会?如果真有一个人太丑了,丑得不是一般人类能接受,那我想,人们都避开倒是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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