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我说过过来就一定会来。如果有变化就一定会通知你。昨天晚上没有充电,手机没电了。你的借我用一下,刚才赶的急,忘了给妈妈打电话。”
我擦擦手,关上火,边出厨房边问:“手术情况怎么样?”
“还可以,只要接下来几天没有出现并发症问题就不大。”他接过手机,脸色好象有些灰暗。这么年轻,站在手术台上,握着锋利的手术刀,掌握着一个人的瞬间生死——他的压力一定很大吧。我从身后轻轻拥住他,心头涌上了怜惜和心疼。
江南顺手一拉,我跌坐在了他膝盖上。他用一只手摸索着我的短发发稍,让我有种被宠呢的感觉。我歪着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看他打电话。
“妈妈,你不用等我了。我刚下手术台,今天晚上在朋友家吃,大约十一点能到家。”
听到对面是个语速很快的女声,但没有听清说什么。江南的眉毛一拧:“又来胡闹?我会打电话的。不用担心。”
“对,是昨天那个朋友。是的,是个女孩子。”江南的脸上漾起了微波。我猜他妈妈可能在问他昨天晚上是不是也和这个“朋友”在一起。
“改天我会带她回去的。”江南挂了电话,手在我头顶一顿乱掳:“耳朵竖这么直?偷听到什么了?”
谁偷听?他这么大声音,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吗?真是!
吃饭的时候,我告诉他我准备到天翔上班。听说我被录用做“董事长秘书”,他非常吃惊:“绣存总能给人意外的惊喜。天翔算是新起之秀,这些年发展的不错。”
“是,刚被我要伺候的路董事长收购了绝大部分股份,换血过程中我才能有这样的机会。”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我进入天翔的真实原因。他知道狄文,我怕他会误会。其实现在我心里很清楚:无论如何,我和狄文以后都不可能再走到一起了。所以,在思想斗争了半天后,还是决定接受这个工作。毕竟,不是天天都有这样的大馅饼砸中我的。我也承认:自己确实有些担心狄文会象路先生说的那样把自己毁了。
把一个原本只有五六个下属的主管一下攫升到这么大公司的总经理的位置上,任谁都会有些昏头;头发昏的时候难免就会冲动做错事。我也曾试图说服自己:他是别人的丈夫,爱怎样和你有什么关系,可我还是放不下,即使是一般的朋友,我相信自己也会放不下。何况那两份备选的工作远远不及在天翔这一份。
送走江南后,我决定今天晚上回去睡。明天早上还要去快餐厅交接工作,之后再到天翔报道。这时忽然想起:狄文发现我忽然由总经理秘书变成了董事长秘书后会是什么反应?他真的会象路董事长说的那样,因为我的存在而心存顾忌?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心里一定不会太舒服。他现在应该是在努力争取路先生的信任吧?路先生对他的不信任也是表现得相当明显的。我成为董事长秘书,他会不会理解为我投向了他对面的另一个阵营?会不会起到负作用?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我能全心全意信任的人,那个人一定是你。”耳边又响起了狄文温柔的声音。
我掏出钥匙开门进屋,屋里的灯黑着。都十一点多了,云云应该睡美容觉去了吧!我小心地关上门,借着窗外投射的月光,轻手轻脚地向我的卧室摸去。
“轻点儿,疼······”我刚靠近门,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含糊的女声。奇怪,是谁在我房间里?是云云吗?
那——她怎么会在我房间里发出这样奇怪的声音?我不是孩子了,我当然知道这样略带撒娇的慵懒的声音往往伴随着什么样的动作。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她,她还没满二十岁啊!更何况——她怎么能在我的房间里做这个呢?!
手扶住门把手,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原本今天晚上就不该回来。
最后还是松开了手,我准备回去,回我和妈妈的小屋去。
“哐当!”一声巨响,我的心跳险些停止——心神恍惚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踢翻了客厅沙发边上的热水瓶。热水瓶上还插着热得快,云云永远不记得取出来,幸好她还记得拨掉插头。我连忙躲闪,来不及了,右脚脚背象被蛰了一样又烫又疼,这种疼痛迅速蔓延开来,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谁?”云云的声音。客厅里灯光大亮!
我咬着牙,回身看着穿着吊带短睡衣的云云,她的脸立刻红了,脑袋耷拉了下来:“绣绣姐,你——你今天晚上不是不回来吗?”
我没有理她。因为我的注意力已经被她身后站着的那个上半身赤裸的男人吸引了过去。他的栗色卷发散落在肩头,在他的坐边肩上靠下的位置上,是一个黑色的如意文饰。
这个文饰,使他浑身散发出一种暗夜的气息——魅惑、诡异而又危险。
他的蓝色眼睛,正盯视着我;原本就有些歪的嘴,现在更歪了。双手架在胸前,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就好象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热闹!
“殷子期!你怎么能这样?!她还是个孩子!你这样对得起路小姐吗?”我忘情地大喊!
可怜的云云!她惊讶地看着我和殷子期:“你们认识?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子期,路小姐是什么人?”
“云云!这话我还要问你!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知道他有女朋友吗?!你坚守了那么久,今天怎么会?你——你简直太让姐姐失望了!他根本就不值得的!”脚背的疼痛比不上我现在内心的揪痛:云云虽然嘴上经常说“干脆遵守潜规则混个角干干算了”,可实际上她非常珍惜自己的羽毛,所以在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很怜惜她,就象怜惜自己的妹妹一样。
可这个殷子期,他要毁掉可爱天真的云云吗?烫伤
“你的脚被烫伤了。”殷子期没有回答我的质疑,却绕过一堆碎渣直接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查看我的脚。
他的手指一接触到我凉鞋下光裸的脚背,我立刻象又被热水烫了一下:“你干什么?”
他身上有股酒味。我抽抽鼻子,有些明白了:“云云,你们喝酒了?”
云云有些手足无措,扶着沙发靠背,低着头。我只好问那个刚才险被我弹起的脚踢飞、已经识趣地站起来的那个男人:“姓殷的!你灌她这么多酒是什么意思?她还是个小女孩,你负得起责任吗?!”
“你的脚被烫伤了。现在要立刻处理!”他迷离的蓝色眼睛看了我一眼,我的心脏开始离奇地加速扑腾,我这是怎么了?
“她已经不是孩子了,你不用这样看着她,她有为自己行为负责的能力!何况这种事是两厢情愿的。”然后,他的嘴歪得更厉害了,薄薄的唇片抿得几乎快看不见了:“你不会——到现在还是处女吧?苏江南有毛病吗?”
这个流氓!我最痛恨这种动不动用“两相情愿”来推辞的男人!是,确实是两相情愿,可这么大的小姑娘能知道什么?她能想到两个人无法在一起时的身心俱痛?还是一不小心后的身心受伤?就象狄文的妻子,如果当时她遇到的不是狄文,不是身后有着财力雄厚的家庭背景,而是一个吃干抹净后拍拍屁股摔下句“两厢情愿”、“自己负责”就走人的男人,她该怎么办?男人享受到了身体上的快感,女人就必须受一辈子的情感伤痛的折磨吗?
没有多考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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