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一把刀直向杨铭后心刺了过来,杨铭回头一看,吃了一惊,华飞鹰大叫:“小心!”飞身而起,杨铭较近向后一点,可是来不及了,刀尖已经迫近胸口了,杨铭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闪,只听“噗”的一声,正刺在杨铭杨铭左肩肩窝上,若不是借着后跃之势,这一刀已经穿肩而过了。云博澜大笑道:“去死吧!”脚步不停,双手一送,杨铭勃然大怒,飞起一脚,正好踢在云博澜腹部,云博澜倒飞出去,杨铭捡起地上的刀,叫道:“奸贼!受死!”一招“力劈华山”斫来,“当”的一声就把云博澜手中的刀震飞,接着照头一刀,云博澜大骇,叫道:“吾命休矣。”
但是杨铭还是没有劈下,刀在云博澜的脖子边上又是硬生生的停住了。云博澜道:“你为何不杀我?”杨铭双眼如火,瞪着云博澜,肩窝处在流着血,过了一会,他的表情才平静下来,道:“我不能杀你,因为你是我父亲的结义兄弟,也是我不多的几个亲人,你可知道,任叔叔死去的时候,我有多么的悲痛。”云博澜心头一动,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杨铭继续道:“云二叔,你也是年过花甲的人了,你的白发比去年见到你时多了,你都抱上孙子了,我怎么能破坏你一个好好的家?若是我父亲还在世,也应该白发苍苍了。”云博澜心中一震,不禁回头看着云捷才和云达才兄弟二人,发现他们也在怔怔的看着自己。杨铭抽回刀,道:“我若杀了你,他们必定会来找我报仇,如此下去,何事能休。云二叔,我不希望用你的头颅祭我父母,只希望你能够在我父母在天之灵下悔过。你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难道连曾经做过的事都不敢承认吗?”这时华飞鹰也道:“二哥,你可曾记得你在你六十大寿上说什么来?你说大哥曾说我们学武之人首先要忠、孝、仁、义,其次才是勇。你说他生平恨外敌、恨内奸、恨盗匪、恨地霸、恨贪官污吏。这些都是大哥经常跟我们说的话,难道你忘了吗?如果不是因为辽人的侵略,我们三人也不会结为兄弟,如果我们联手不抗击辽人,谁都不能安居乐业,难道你不知道吗?杨贤侄此前找我,跟我说了真相,我以为他要把真相告之于世,但是他没有,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怕你名声扫地,使你鸿图山庄为世人唾弃,使你的两个儿子以后难在江湖上立足啊!”
云博澜心中一番震动,良久之后,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天叫道:“大哥,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啊!”声泪俱下,极其悲切,杨铭不忍看他此刻的模样,转过头去,任伤口血液流淌,任眼泪肆流,他心中悲痛,云博澜说的是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云博澜哭了一阵,朝天磕了三个头,云捷才和云达才走过来扶起了他,只听云博澜道:“我不明大义,自私自利,白活了几十年,还有何面目活于天地间。”杨铭心中一凛,刚要转身,只听云博澜“啊”的大叫一声,一头撞向一丈远处的一棵树,登时血溅树下,云捷才和云达才同时大叫道:“爹!”杨铭和华飞鹰也大吃一惊,谁都想不到云博澜竟然会自戕。云捷才和云达才跑了过去,又叫道:“爹!”云博澜已经气绝,他们二人大哭起来,杨铭和华飞鹰也不禁流下泪来。
杨铭不敢看云捷才兄弟二人,他们也没有看杨铭,兄弟二人只是把云博澜的尸体抱起来,捡起云博澜的紫金八卦刀,一步一步的走了。杨铭自语道:“我本不欲杀人,没想到云二叔还是因我而死,我这也是造孽啊。”华飞鹰没有说什么,长叹一声,道:“昔日我们三人结义时,曾说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没想到大哥最先离我们而去,如今二哥也走了,唉,我真是恨不得与他们同去啊。”他走到杨铭身后,看到杨铭肩窝的伤口仍在淌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贤侄,你的伤,没事吧?”杨铭这伤口虽深,但所幸未伤到筋骨,道:“没事,皮肉之伤而已。”撕下一片衣角包好。华飞鹰道:“我们走吧。”杨铭点点头,和华飞鹰一起走了。
两人离开代县,在大道旁的一家客栈停了下来,叔侄二人在里面喝了点酒,话也不多,嗟叹连连,不胜伤感。坐了半个时辰左右,华飞鹰问杨铭道:“贤侄,你今后打算去哪里?”杨铭忽然想起汴梁城下和韩灵分别时的情景,心道:“也许,我该找个归宿了。”但是又想到害死父母的辽人还未死,怎能谈论终身,便说了自己的想法,华飞鹰点点头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只可惜我是一把老骨头了,不能帮你什么了,那些辽国武士的武功,虽然不及你,但是他们诡计多端,你今后该多多小心才是。”杨铭道:“我知道了。”
于是两人分别,华飞鹰自回万里山庄,杨铭则因为身上带伤,也不敢冒然进入辽境,又想到韩灵对他情深意重,自己对她也甚为思念,便打算先去见她一面。于是一路南下,取道汴梁。由于他生性好游,一路走走停停,曲曲折折。
这日来到汾阳,这里遍地酒香,杨铭闻到酒香,不禁酒瘾上来,便来到一家酒馆,叫了一瓶酒和几样下酒菜,不一会儿,酒菜齐上,店小二为杨铭倒了一碗酒,杨铭一闻到酒色清澈,清香扑鼻,不禁先赞道:“好酒!”店小二道:“客官,您是外地来到吧?”杨铭道:“你怎知?”店小二道:“因为只有外地人才会赞我们这里酒。”杨铭笑道:“这是为何?”店小二笑道:“因为本地人平时喝的都是这种酒,这酒叫做汾酒,出名的很,但只有我们这里才有正宗的,不少外地人慕名前来品尝,往往先闻其香就赞口不绝。”杨铭笑道:“原来这样啊。”端起来小喝一口,果然入口香绵甜润,醇厚爽洌,回味无穷,忍不住又赞了几口。
原来这里是汾酒的原产地,大小酒肆客栈,都有上好的汾酒。汾酒又称杏花村酒,唐朝杜牧之曾有诗赞汾酒曰: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自古以来汾酒名闻天下,南北朝时,汾酒作为宫廷御酒受到北齐武成帝的极力推崇,汾酒更是一举成名,人人皆知,但是要喝到正宗的汾酒,非得来这里不可,因为只有这里的优质泉水才能酿出莹澈透明,清香馥郁的酒。
杨铭喝了一会,看到角落有个说书的老者,旁边的座位上坐满了人,在听他讲。古时候有不少贫穷的老秀才以说书为生,而人们在听书时喜欢边喝酒喝茶边听,这也就为酒馆招来了不少生意,因此酒馆的老板不但不会赶走说书的人,还很欢迎他们的到来,还会端茶水给他们解渴,也作为听书所付的钱。
杨铭当下也倾耳听他说,碰巧的事,那老者也在讲“煮酒论英雄”的故事,只听他道:“操与玄德饮酒于梅园小亭,酒至半酣时,阴云漠漠,骤雨将至,忽见天龙遥挂,操指天龙曰:‘使君知龙之变化否?’玄德曰:‘未知其详。’操曰:‘龙能大能小:大则喷云吐雾,小则隐形藏身;能升能隐:升则飞腾于宇宙,隐则潜伏于波涛。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之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玄德久历四方,必知当世英雄,请试言之。’玄德心中一动,自思:‘操此言莫非探我心胸狭阔?’遂曰:‘备肉眼凡胎,安识英雄?’操笑曰:‘使君休要过谦。’玄德曰:‘备实不识英雄。’操曰:‘既不识其面,亦闻其名。’”当下杨铭听他讲下去,听得津津有味,那老者讲了约半个时辰,到精彩之处,道:“长言难尽,我已口干舌燥,请容我喝水润喉,稍后再为各位道来。”他这其实是向听众讨钱的意思,众人纷纷掏出一个或两个铜板,放到老者身旁的破碗里,杨铭也随手掏出七八个铜钱,叫店小二帮他递过去。过了一会,那老者继续讲,又讲了半个时辰,讲必,道:“古之英雄,那是真英雄,真豪杰,而今之人,但凡自称为英雄豪杰者,其实都是泛泛之辈,徒有虚名。有些被世人称为英雄豪杰之人,大部分又是虚伪小人,他们外表善良,口口仁义,内心实则比狼狐还阴险。只有寥寥数人,才配称英雄二字,而有些英雄,却不为人知,甚至被那些所谓的英雄称为邪魔,于是人人都称其为邪魔。”古时候说书之人,每讲完一段故事,都会说一小段对故事人物的评价,杨铭听他这话,心中一动,心想他说得倒是不假。
☆、第十六回:露锋芒宝刀冷月,闻传言独上吕梁(4)
那说书的老者继续道:“老朽虽然眼瞎,但也曾闻几位英雄。”杨铭这才发现,他的双眼是瞎的,难怪他手持一根竹杖。其中一个人便问道:“那么请先生说出你听说过的英雄来。”那老者道:“自我大宋建朝一来,我所闻的一位大英雄便是抗辽名将杨业,此人英勇善战,富有谋略,多随太宗北伐,辽人畏之如虎,闻风丧胆,素称‘杨无敌’,只可惜兵败陈家谷,被辽人擒获,惨死辽境,能不令人叹惋?”众人纷纷道:“大将杨无敌,人人皆知,确实是一位英雄。”老者道:“那么我说些江湖上的英雄,也从我大宋建朝算起,江湖中的英雄当以‘中原三义’居首,他们是一僧一道一俗。”杨铭听到这里心中一动:“他说的是清风道长等人。”果然老者说道:“那僧人法名无念,那道士道号清风,另一人则叫关维,他们三人虽非兄弟,也未结义,却情同手足,无念与清风虽然出家,却豪情满怀,行侠仗义,为人们做了不少好事。当年武林同盟抗辽,便是他们三人联合各大门派的,他们也是抗辽人群中的中坚力量,那关维乃是关公的后人,他所用的青龙偃月刀便是关公当年所用的宝刀,当年他力斩辽人八大高手,一战成名。因此这三人无愧于英雄二字,自那之后,他们便隐居江湖,谁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于今他们也是年过古稀之人了。”众人啧啧道:“这三人的名声我们也有所闻。”老者又道:“还有一个英雄嘛,人们也称他为‘杨无敌’。”杨铭心中一动:“难道他说的是我父亲?”那老者继续道:“这个英雄便是河北大侠杨承英,他纵横江湖二十多年,打遍天下无敌手,武功高强又侠肝义胆,仁慈心肠。他也是抗辽名士,联合鸿图山庄的云博澜、万里山庄的华飞鹰共同对抗辽国武士,他一把宝刀横扫千军,死在他刀下的辽人无数,他这无敌的名号是辽人给他的。只可惜苍天不佑,好人命短,杨承英最后被辽人几十武士围攻而死,而他那飞鹏山庄上百口人,也尽数被辽人杀尽。”杨铭听到在说自己的父亲,心中有些高兴又有些心酸,不禁摸了摸手中的那把冷月宝刀,为了避免太过显眼,他用一布条把刀给缠了起来。
这时人群中有个人问道:“那当年的武林盟主唐轩宇先生,他算不算英雄?”杨铭看那人,却是个独臂中年汉子,老者道:“唐轩宇武功盖世,豪情壮志,在江湖中人人敬仰,他在成为武林盟主之前,还可算是英雄,在成为武林盟主之后,却不能称为英雄,因此只能算是半个英雄。”那独臂汉子问道:“这又是为何?”老者道:“唐轩宇德高望重,但却太过贪图权力,他自从成为武林盟主之后,一做就是十五年,直到他死前,才把盟主之位传给弟子吴清道。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这种做法,那是独操大权,不给后辈机会,并且他私自把盟主之位传于自己弟子,并不是根据当初规定传给其他德高望重之人,可见他是想让九龙派独尊武林,如今九龙派横行江湖,人人敢怒而不敢言,由此可见一斑。”众人听后点头称是,杨铭也自思这位老先生之言确实有理。那独臂中年汉子指了指远处的高山,道:“那如此说来,当年山上的人也不配称英雄了?”众人依他手指之处看去,只见远处峰峦连绵,耸立云端,那山名叫吕梁山,纵分山西,延绵千里,三十年前,山上的吕梁派曾经极盛一时。老者登时须发尽张,道:“那人岂配提英雄?连狗熊、小人都不如,简直是禽兽畜生,山上的所有人都是禽兽。”杨铭正有些惊异,那独臂汉子问道:“老先生为何一提到吕梁派就如此气愤呢?”
老者道:“虽然吕梁派曾经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但是他们横行山西,多行不义,所作所为令人发指,被他们所害之人千千万,在座中相信也有江湖中人,对此应该比老朽更清楚,也不用我多说。”杨铭也听说过吕梁派的事,老者继续道:“二十多年前金月教全歼吕梁派,大快人心,他们也算是为人们除了一害,我倒是觉得金月教的人都是条汉子,即使称不上是英雄,也称得上是豪杰。”独臂汉子笑道:“魔教的人,如何称得上豪杰?”老者道:“他们虽然心狠手辣,但是我觉得他们都是敢作敢当之人,称他们为‘魔’确实太过。”独臂汉子道:“魔教曾经杀了不少武林好汉,如何不是‘魔’?”老者道:“所谓‘魔’,都由心生,所谓魔教,也是那些表面上正义的人称他们的,岂不知他们自己心里又有几分正义,说不定他们才是真正的魔。魔教之人杀的都是那些伪君子,都是表面善良,内心邪恶的人,若不是这些人在压迫着金月教,金月教又怎么会杀他们,又怎么会被称为魔教?唯一令人感到叹息之处就是他们误杀了少林寺的得道高僧。但无论如何,我觉得他们当年血洗吕梁山,确实是一件令人拍手称快的事。”独臂汉子不语,众人也无言。
老者缓缓的道:“为善的人死后便可升天,作恶之人死后便化为厉鬼,恶有恶报,善有善报,生前为报,死后必报。那吕梁山至今阴云漠漠,不见天日,无人敢去,便是山上之人生前作恶,死后不得投胎,做了孤魂野鬼聚集在山上之故。”这时那独臂汉子眼睛一亮,道:“老先生你这话倒是不假,我这条手臂就是被山上的厉鬼砍去的。”众人听后也纷纷眼睛亮了,老者道:“哦?你去过山上?”独臂汉子道:“是的。”老者道:“敢去山上之人,都不会是平民老百姓,想必你是走江湖的吧?”独臂汉子道:“正是,我叫曹安平,本是‘太原三英’,之一,我的两位兄长也是被山上的厉鬼害死的。”老者打断他的话道:“‘太原三英’?是你们自己取的名号吧?”有些人笑了,他们中大部分是平民百姓,哪里听说过什么“三英”、“三杰”的,曹安平脸色有些尴尬,老者又道:“看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能否把你的故事说与我们听听?”曹安平道:“这也是我们兄弟三人做的蠢事,当年我们听到别人在说吕梁山上有厉鬼,不时伤害山下的人畜,我们兄弟三人行走江湖多年,过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哪里信有什么神啊鬼的,听他们说了之后便大笑起来,后来那些人跟我们打赌,要是我们敢晚上去吕梁山上走一趟就能赢得黄金百两,我们一想有这么好赚的钱如何不赚,于是当晚便上吕梁山去了。”他一拍大腿道:“你们道怎么着?”他身边的人就问道:“怎么着?”曹安平道:“当晚我们上了山去,但见阴风怒号,飞沙走石,黑烟浓雾,黑暗中绿光点点,像一双双眼睛,一声声凄惨的嗥叫传来,我们兄弟三人什么恐怖的场面没见过,但当时把我们吓得魂不附体,拔腿就往回跑,可是哪里跑的动,那是不因为吓得腿脚不听使唤了,而是那些烟雾缠住了我们的腿。”众人听得瞪大了眼睛,大气都没有出,一时之间异常安静。曹安平继续道:“当时我们就挥刀乱劈,那些厉鬼无形无体,何惧刀枪,突然之间风中几把刀飞来,我们三人仗着一身武功才勉强躲过,可是那些刀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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