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下山后,草原上起了大风,气温骤降,喻初蓝穿上厚外套再用长袍将自己裹严实。“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去这么遥远的地方呢。”她抱着塔塔,靠着他的后背。“家里没有可以等我回去的人,一直没有勇气去远方。”
“你想去哪里?”塔塔望着笔直的公路,“我带你去。”
天黑之前,在同仁县下车住宿,塔塔要了一件标准间,两张单人床。
第二天,抵达西宁市,‘黑色罂粟‘没有任何反应。塔塔本想当即离开,可喻初蓝一脸向往的神情,对他说:“我们去塔尔寺里拜拜吧。”
他一直不明白她的周身为何散发着邪恶的暗光,会不会总有一天,当她的善被世间恶意耗尽,她会被暗光所吞噬。而这朵洁白的小花会落败在恶念的泥潭中。“好吧。”他说着将手掌落在她单薄的肩头。“去拜拜吧。”
塔尔寺位于西宁市的鲁沙尔镇的莲花山中,依山傍塬而建。远远望去,祥瑞光芒冲天。塔塔留在寺外对她说:“我就不进去了,免得打扰他们。”
喻初蓝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他凝视着她的背影,一抹紫色暗光被融进了光明笼罩的塔尔寺内。
寺内殿宇有几千座,高低错落有致,雄伟壮观。绿墙金瓦,灿烂辉煌。喻初蓝一路走来并未发觉,一道道透着慈悯的目光从她经过的大殿、经院中投射而来全部落在她身上。
喻初蓝进入大金瓦殿参拜后便离开塔尔寺,更有上了年纪的喇嘛由阿卡搀扶着步出僧舍只是在远处静静地注视着她。
七月正是油菜花开始盛放的季节。天空很低,仿佛伸手便能触到云层。109国道穿越过一片蔓延几十公里的油菜花田,如入梦幻之地。喻初蓝往左边看,黄色花田背对着起伏的青山,再往右边看,黄色花田围绕着湛蓝色的湖。
她欣喜若狂地问:“塔塔,这是哪里?”
塔塔扬起微笑说:“青海湖。”
天骤然下了一场雨。他们找了一间路旁的藏族帐篷旅馆,在火炉旁烘烤身上淋湿的衣服,烤着新鲜采摘的蘑菇拌饭吃。不断地有避雨的人进来帐篷旅馆,都是戴着头盔的骑行者,大家都挤在炉火旁聊天,讲着各自的骑行故事。塔塔起身去付账,有几个骑友问喻初蓝是不是和男朋友出来玩,她笑着说不是男朋友,他们问她要手机号,喻初蓝又笑着说手机掉了。塔塔耳尖已经听到,便折回来坐下,一脸严肃,将气氛瞬间冷却。
骤雨停歇,大家接着绕湖而行。塔塔带着喻初蓝飞速离去,将他们远远地甩在身后。金色的阳光下,湖水的颜色转换成蓝绿。绿色的山坡上牛羊成群低头吃草,偶尔遇到几只吃草走到路沿边的绵羊。草原上随处可见的色泽鲜艳的经幡随风晃动。在一座小坡上,公路上方横挂起五彩经幡,喻初蓝从下面经过时抬起头虔诚仰望。
看到一处临近湖的入口,塔塔将车开到湖边,喻初蓝赤着脚跑进去,踩着清澈的湖水,笑声如铃。塔塔脸上不自觉浮上微笑,目光注视着她,心里仿佛有话想对她说,却又在抵达嘴边时消失不见。
背对着夕阳,塔塔带着喻初蓝默默地沿着冰蓝的湖水用车轮画完了一颗完整的心的形状。“他们都说我的心如湖水冰冷,不起波澜。”塔塔看着前方说。
喻初蓝因高原反应开始出现头痛的症状,蹙着眉头靠着他的后背。一路无话,暮色迎面袭来。
夜里返回西宁市,塔塔在路边药店买了抗高原反应的药物红景天,入住小旅馆后,喻初蓝吃了药便沉沉地睡下。
醒来已经早上9点多,睁开眼时头痛的感觉舒缓了不少,喻初蓝坐起身,塔塔刚好推门进来,晃了晃手上的早餐打包袋,白粥、馒头加小菜,还有一杯青海老酸奶。
出了青海省进入甘肃境内。途中气温去逐渐升高,又回到了盛夏的感觉。喻初蓝在兰州吃了碗拉面,还在意犹未尽的回味中就被塔塔拉起来直接北上银川。跨越过黄河,经过街道上尘土飞扬的城市、郊区国道旁砾砂混合的土地,成堆的硒砂瓜被运上货车、放眼望去的画面都是荒凉戈壁的味道。甘肃段的国道路面龟裂,颠簸而行。
“这已经是我们第五次跨过黄河了!”喻初蓝在塔塔耳边激动地说。
夜里抵达银川市,夜宿招待所,塔塔蹲在走廊里用借来的电磁炉和小锅熬中药。喻初蓝每次要捏着鼻子才能喝得下去。
“最后一包了,你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吧。”塔塔说。
“腿是快好了。但是我全身整个骨头都快散架了。”喻初蓝歪道在小床上。“快给我捶捶背捶捶腰。”
“凡人的筋骨究竟是什么做的?才这么点路程就吃不消了?”
“大神,你还知道我是凡人啊?我以为你当我是铁人呢!”喻初蓝接着抱怨。“不止是我,我的车再这样跑下去也要散架。”
塔塔坐下来挽起袖子替她按肩膀。
“用点力!不吃饭没力气是吧?”喻初蓝感到很受用,舒服得将脸埋进被子里。
“怕不小心把你捏碎了。”塔塔说,突然将手放在她腰上挠痒。喻初蓝尖叫着翻过身,抓着他的手笑着讨饶。
塔塔手不停,继续逗她。喻初蓝笑得喘不过气。
“还全身酸痛吗?”塔塔笑着说。
“不了……不了……”喻初蓝笑岔了气。“饶命大神……”
塔塔停下来看着她红通通的脸,愣了片刻之后倏地起身去打开窗,让冷风灌面。风吹动他的发梢,不由自主地飞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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