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印也太大胆了,如今证据确凿,只怕是真的要栽了。
楚歇却没在看他,而是将目光越过他肩膀,扫了一眼某处。
然后便听到角落里传来刑部侍郎一句:“那便请殿下将证物交给刑部,此乃大案,我们必将连夜审查,力求一个水落石出。”
江晏迟侧首拧眉。
道:“王尚书还不曾说话,刑部什么时候轮到侍郎为首了。”
这话很不客气。
侍郎郭氏脸面挂不住,宗正又出了声,道:“太子殿下受封未久,恐不知朝堂事。按照章程,此证物的确应当是要先教与刑部……”
朝堂之上。
楚河汉界从未如此分明。
吏部薛尚书重重咳嗽两声,看着宗正道:“宗正大人说笑了,事关当朝掌印,牵涉官员诸多,那吏部是不是也该协同查案。”
户部素来出人精,本是沉默着乐意当着墙头草,好似并未偏帮与谁。
听着吏部薛氏都出声后,观摩着楚歇的眼色,不得不上前一步截下话头道:“薛尚书此言差矣,若吏部要以此理由插手案子审判,那此案牵涉金额极大,户部岂非也有理由干涉审查?还是全权交于刑部审理的好。怎么,莫非薛尚书以为我朝六部之一还不查不清区区一桩案子,只是个虚架子不成?”
话中带了些软刀子,薛尚书年迈,闻言,饱含风霜的脸褶皱更深。
方才还人人缄默的朝堂上,霎时间吵开了锅。
江晏迟冷眼瞧着,偏过头余光打量着楚歇。
巧了,正与他目光对上。
那户部的人舌灿如莲,都是滑头,伙同那宗正唱起了双簧,硬是要将案子塞进刑部去。
楚歇嘴角适时一勾,眼底满是讥诮,这才收回了目光。
偏是此时,那位始终未曾插话的荣国公上前几步,恭敬行礼道:“太子殿下,臣有奏议。若只是普通的买卖荫官倒还好,给刑部便是。贩私盐是多大的案子,依我之见刑部还真不一定管得过来。不如——交给大理寺初审,调查,刑部负责二审,岂不更好。”
江晏迟眼神一亮。
不愧是三朝元老,百年公府。
一语中的,打破僵局。
的确如此,事情牵涉到贩私盐,当然是应该交给大理寺卿。
谁不知道刑部紧紧握在楚歇手里,这证据要是进了刑部的手里,只怕到这证据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直到那国公大人一语点破,楚歇始终散漫的脸色才有了些变化。
目光如鹰隼,直勾勾地凝视着那国公爷,道:“国公大人,心思奇巧啊。”
“掌印过誉。”
楚歇扶着椅手站起身,手虚蜷着咳了一声,才道。
“时候也不早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荣国公上前一步拦住楚歇去路。
“那么金还赌坊一案,是交给大理寺卿,还是交给刑部呢。”
楚歇收起眼底最后一丝温情。
眼风扫过荣国公的后颈,仿佛能从上头剜下一块皮肉一般。
“明日再议吧,国公爷。”楚歇明明白白地说。
荣国公退让半步,楚歇身上戾气稍减,正要踏出半步。
“殿下以为呢。”
国公爷看向江晏迟。
江晏迟看着楚歇停下的脚步,手心猛攥成拳,一字一句道。
“交给大理寺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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