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脸上闪过诧异:“重新认识?”
麦航远慢慢摩挲的手忽然停住:“对,重新认识。重头开始,不管以前你做过什么,从现在开始我可以既往不咎,只要”
他顿住眸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
承欢原本诧异的神色慢慢回归正常,她低头看着他攥着自己腕子的手,浅声道:“你真的已经说服自己既往不咎了吗?还是只是一时的怜悯?再回到你身边?每天看着我,你真的不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吗?航远,我们已经经不起一时冲动了。”
麦航远慢慢的松开手来,语气软软不似动怒的样子:“那你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说好一起去美国的,你却凭空消失,我放弃去美国留学的机会只为只见你一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那么狠心的对我避而不见?又究竟是为什么你要打掉那个孩子?”
麦航远连续三个犀利的问题,承欢竟一个都答不上来,喉间有酸意泛滥,她甚至不能再面对面看着他,只怕对视久了,她的狼狈会被他尽收眼底。
又是这样,现在的她想要逃避某些问题的时候都会这样沉默以待,不管你怎么对待她。恶意的折腾、硬的不行来软的,可她呢?就是一块活生生的铁板,死活油盐不进,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总能有本事挑起你心里的小火苗。
原本眼见着已经是好转的关系,却因此而再一次弥漫上一层尴尬,两人都纷纷沉默不语。
麦航远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要动怒,平衡自己波涛起伏的心情许久许久,才开口:“那年被你放了鸽子之后,我连续好长时间都没有得到你的消息,我担心你。想尽了一切办法要见你,我去言家没日没夜的守着,如果不是心善的厨娘告诉我,你真的不在家,或许那会我真的会死在言家大门口。”
“可我仍旧抱着希望,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连续一个月,你大概不知道那一个月浑浑噩噩的我是怎么过来的,而你好像是真的失踪了一样,不管我怎么守株待兔再也没等到你的出现。开春之后,哈弗的入学通知书再一次躺在我的邮箱里,我面临着最直观的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承欢大概能猜到麦航远的选择,她沙哑的开口:“不要再说了。”
麦航远却不打算如她的心意,这么多年了,有些话他憋了八年之久,现在一旦打开一个口子,好不容易有了倾泻的机会,他怎么可能再亲手堵上?
他纠结难受了二千九百多天,而现在他只要花她几分钟的时间倾诉,这不算是为难她吧?
“之后的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在我面临最难抉择的时候,我爸在一次清缴毒贩的行动中受了重伤,不得不提前离开缉毒大队,那段时间,我妈为了方便照顾我爸,也为了给我下定离开的决心,毅然而然的辞去了法院的工作,在她主张下,我们一家四口打算移民去美国定居。”
事情的发展确实是出乎了承欢的意料范围之外。当年她只是单纯的觉得是麦航远太痴情,痴情的为了她放弃了去美国留学的机会,选择屈居公办医院从实习医生做起,却不想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曲折的过往。
怪不得怪不得赵诗音那次在电话里的态度简直是恨她入骨,她伤了他们的心,他们恨毒了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见她神伤的样子,麦航远的心头肉一跳一跳的,至始至终他还是见不得她伤心的样子,愣是强行的压下了心里激荡的情愫,如果实情让她这般难以接受,那有些话他情愿就此烂死在自己的肚子里。
他没再开口,承欢却等不住了,她慢慢的开口:“然后呢?”
麦航远清冷的看着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你确定还想继续听下去吗?”
面对麦航远注视的眼神,这次承欢没有闪躲:“我想知道我究竟错过了一些什么。”
麦航远解开了衬衣扣子,整个人埋进椅背里彻底松懈了下来:“那个时候我没有你一丁点的消息,所以对于全家移民的决定,我是唯一一个持反对意见的,你也知道我妈那个火爆脾气,我的不识好歹最终激怒了她,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为了维护一个外人和我妈吵架。我们谁都不愿意退一步,对她,最后我就扔下了一句话”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着她笑了笑:“我说,要走我也要带着言承欢一起,不然我绝不会离开中国。”
听到这句,承欢已经根本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了,心里堵着的那块石头仿佛在一瞬间长大了,她有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后面的进展,即便麦航远不说,言承欢也能猜出个一二来,赵诗音被麦航远气的不轻,一怒之下便带着丈夫和女儿去了美国,一个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娘的不孝子而已,她权当没生过他就是了。
之后没多久也就演变成了她出现之后看见的样子,原本幸福圆满的一家四口就独独留下了麦航远一个人,他固执的像头怎么说怎么拽都不回头的小牛犊,原本前途一片光明的他放弃了去哈弗留学的机会,在国内一边完成自己的学业一边不遗余力的等着言承欢一直到进入军区医院屈居一个小小的实习医生之位。
而这一切的牺牲都是为了等她出现,挽回她那颗冷血的狼心狗肺。
想到这一切,她不禁失声痛哭:“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要为了我和家人反目,我不值得你这样你知不知道?”
又来了,不管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的现在,不管自己心里有多恨,可却还是见不得她哭哭啼啼的样子。
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递了面纸过去:“你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那么长时间,我怎么可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自己一个人去美国?即便如果如果真的是你要分手,那我也要等你亲口对我说,不然我怎么能甘心?”
她哭的泣不成声,他心中被激起千层浪一波一波翻腾着涌出去:“我等了你那么久,为了能见到你,我甚至去军区医院实习,想着你爸爸之前是军区医院出去的,说不准在那里我还能见到他,只要见到了他我就能得到你的下落,前前后后我足足等了你三个月,三个月后,你回来了,却什么都不肯说,只是扔下分手两个字,那个时候我还真是下贱到家了,明明女朋友都提出分手了,却还是死皮赖脸的不松手,我总以为厚脸皮耗着总归能打动你回心转意,可结果呢?承欢,我始终想不明白,究竟我哪里做错了,错到你要分手却连一个解释都不给我?”
承欢此时此刻已然止了哭声,声音哑的像喊破了声带一样:“你没错,从头到尾你都没错,是我对不起你。”
麦航远讥笑着摇头:“别跟我说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破天荒的承欢主动牵住了麦航远的手,睫毛上有成串成串的水珠:“你就这么想知道原因吗?”
他反手扣住她的手入掌心:“如果是你,你会接受连原因都不知道就被判死刑这样滑稽的事情吗?”
她垂着头,颈间的短发毛茸茸的,麦航远伸手捏住一缕头发任其在自己之间缠绕,他在等,等她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她呢?仿佛铁了心要坚守秘密到底。
一副打死绝不开口的坚决样子,不禁惹的麦航远一阵浅笑:“如果搁解放时期,你绝对是个优秀的合格的共产党员。”
一句玩笑话。可承欢却没有被逗乐,相反的她话语间透着股子沉重:“有时候知道真相不一定是件开心的事情,给我点时间,等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一切。”
他紧随其后:“我已经等了八年了,不想再等的太久了,你明白吗?当然,你还有个选择。”
她一直垂着的头抬了起来,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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