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冲进去了。
“母后!卡诺依……为什么会这样?”塔涅克已经顾不得宫廷的礼节。芮夕娅从自己的软榻上站起来,看到他满脸的尘土和通红的眼睛,不禁长长地叹息一声:“……的确,已经晚了……枉自我在后宫,居然都没有保护到她……”
芮夕娅身边的长女洛妮站了起来说:“塔涅克你冷静点!不是母后的错!”
塔涅克无力地点点头,声音干涩:“我知道……但是,请母后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卡诺依不可以死得不明不白!”
芮夕娅为难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洛妮说:“母后,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吧。塔涅克,你现在不应该管这件事,你应该先去睡觉,等你清醒了再说。”
塔涅克吼道:“皇姐,你怎么这样说!我很清醒!我要知道卡诺依是怎么死的!你快点告诉我!我连着赶了整整三天三夜的路,就是为了这个!结果,还是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洛妮的眼睛里有一种悲悯的冷静,没有回答他的话,走到他身后,毫无征兆地对他施了昏迷术。塔涅克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姐姐洛妮会这样做,而且他以他现在的心情,对这些魔法也丧失了抵御之力。他软软地倒了下去。
“来人,为皇太子殿下沐浴更衣,送他回房间休息。”洛妮的声音平静地几乎没有感情。很快就有侍从上来把塔涅克抬了下去。芮夕娅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女,叹了口气说:“洛妮,你怎么忍心啊。”
洛妮摇摇头:“不,母后,如果不这样,对他也不好。对不起我一直都是一个很现实的人……虽然卡诺依的事我也很难过,可是,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等他醒了,我再去把事情告诉他。”
“哎,你一直都是这样……”芮夕娅无奈地叹了口气。
血红,血红……一片刺目的血色,看不到尽头,没有岸,也看不到天空。因为天空也是一片血色的苍茫。
卡诺依?恍惚中他看到血色退去了一片,卡诺依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长裙,安静地向他微笑,可是一片更汹涌的血色浪花卷了上来,卡诺依的笑容顿时在那一片血色中淹没无痕……
“卡诺依!”他惊惶地伸出手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脚下也迈不开步,漫天的血红也席卷了他,让他透不过气来。
“塔涅克,该醒了!不要再做梦了!”耳边是那个很熟悉也很清冷的声音,一双温和的手抚过他的前额,轻轻地把他摇醒。
“……皇姐?”塔涅克费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嗯,我觉得当时你状态太差了,所以,强制要求你睡一下比较好。”洛妮淡淡地说,“我觉得,现在你有精力来听我讲这是怎么回事了。”
塔涅克费力地坐了起来,揉了揉疼痛不已的额角,无奈地说:“皇姐请讲。”
洛妮说:“我已经施了屏蔽魔法,现在我们说的哈,不会有任何人听见。”她顿了顿,继续说:“卡诺依是被人谋杀的。”
虽然这个结果已经在预料之中,塔涅克还是觉得自己一阵气紧。勉强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一点,他问道:“能不能详细一点?”
“嗯。”洛妮点点头,“那天下午,卡诺依和往常一样在房间里,结果一个去送茶水的侍女惊慌的出来说‘卡诺依小姐被人杀了’,然后马上就有皇宫中的侍卫要去查看。可是那个侍女刚出来没一会儿,卡诺依的房间就燃起了大火,周围的几间房子也被烧了。那是魔火,而且是非常高阶的火焰魔法,用常规方法无法扑灭。等到皇宫魔法师来灭火时,所有的东西都被烧成了灰烬。”
“那……卡诺依的尸身呢?”塔涅克的声音空洞如枯叶。洛妮低下头:“一样,也成了灰烬……”
灰烬……塔涅克失神地闭上双眼,眼前依然是卡诺依安静的笑容,可是现在不仅仅是生死相隔,连往昔的记忆,似乎都要被现实一并抹杀了。
“更巧合的是,那件事发生在我回来前一天……还有,那个侍女是唯一一个目击了卡诺依之死的人,但是救完火以后大家发现她也被杀了。”洛妮说出了那天残酷的事实,目光里全是悲悯的哀伤。
警觉
塔涅克浑身冰冷,沙哑着声音说:“那……也就是说,所有的证据,都被毁掉了。魔火……也是事先就准备好了的……可是皇姐,有能力做到这种程度的魔法的人,应该不多才对吧?那这么说……是不是凶手的范围可以被缩小?”
洛妮摇摇头:“不,不会魔法的人也可以。如果有魔法卷轴,也可以达到那个效果,席丁王国就出售这样的东西,所以,很多人都可能是凶手。哎,如果那时我在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她叹息了一声,递给塔涅克一杯温水。
塔涅克勉强咽下一口水,追问道:“可是,为什么要杀卡诺依?她又没有……”说到这里他自己都把话吞了回去,皇太子妃是什么身份,自然会成为皇宫权力斗争的众矢之的。就算卡诺依平时再低调,为人再随和,但是因为她身处那个位置,动不了皇太子的人,当然会打她的主意。
“说起来,卡诺依的死,还是因为我……”塔涅克无力地放下杯子,一种痛彻心扉的内疚感席卷了全身。如果,如果……自己不是皇太子的话……如果自己对卡诺依的保护再周到一些的话……可是一切都不允许有如果。
“我回来之后还发现,旧贵族势力蠢蠢欲动啊。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也还不能判断是哪些人,可现在说我国内忧外患,也不为过。”洛妮秀眉微蹙。
塔涅克接上她的话:“这么说,父皇母后,还有大家也都危险了?”
洛妮嘲讽地笑了笑:“我自己就是*师,谁敢动我?拿杰性格文弱,又是父皇侧室的儿子;雪瑞儿呢,根本就是个小孩子,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打他们的主意。父皇和母后就不用说了,倒是你和费因,要多加小心啊。而且,很快又有一个很厉害也很可靠的人要进宫了,有他和我在的话,至少敌人不敢轻举妄动。至于狄勒纳议长那边,我也会照料好的,不用你担心。”
塔涅克叹了一口气,枕着自己的双臂,什么也没有说。他不是不知道宫廷斗争的残酷,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只是,事到如今,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有了怀疑。
卡诺依成为了牺牲品,他自认为是自己的过错;可是如果他还要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还需要他付出什么?
洛妮看到他不说话,又补充着说:“还有一个细节,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蓄意的。就是被烧毁的房子中,还有两间分别是费因的生母艾维夫人和祖父的侧室佩吉夫人住过的,也保留着一些她们的遗物。但是这些都毁了,我还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越来越复杂了。一种非常恐惧的感觉包围了他,对未知的恐惧是最大的恐惧。现在的警觉,会不会已经晚了?
从那以后,塔涅克变得更加的沉默,他本来也就是一个沉稳而冷静的人,可现在他的沉默之中,更多的是无言的悲哀。
可他偏偏又理智而清醒地知道,自己不能陷身与悲哀之中,不知道这种时候,清醒和糊涂到底哪个更幸运呢?
渥列樊帝国也并没有因为失去了皇太子妃而发生任何本质上的变化——在国内,盛世的景象好像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皇宫中,为官的人们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那位不明不白地身死人手的议长千金,就这样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一切就像是受惊的水母收回了它的触须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那样颠覆了一个人一生的变故,就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