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筠停下,淡淡瞥了一眼衣襟上的手,面上冷淡依旧,片刻,还是压下心中的一样, 安慰道:“不要多想,今日是毓蓉误伤了你。听说师母已经上京,你姐姐那里便不用担心了。。。。。。这几日便在府上好好养伤吧。现在府中还有些乱,我先去处理,届时在来看你。”
说罢便轻柔却坚定的拂下她的手,走到院门口,回首扫过一院子的奴仆,不怒而威,“今日之事,我若听见半句闲话,定不轻饶!”
院中齐齐称是。
卫予和心中一震,自颈后生出一股寒气,却不敢多言,只目送着那人的身影笔挺而决然与离越远,臂上伤口的疼痛也仿佛被这道背影割裂,疼痛难忍。
☆、昨日之花
窗外雪澌澌下着,盖住了地上的枯叶与泥泞,周家后院恢复了平和宁静,红灯照着白雪,像蜿蜒难测的人心,叫嚣着昨日的空寂和今夜的荒唐。
清平斋里,子虚听完毓真的描述震惊之余只觉实在难解。
“你的意思是,五小姐变成这样是为了个男子?”
未出阁的姑娘,哪里来这么重的情伤?
只见毓真无不惋惜地点点头,“个中渊源我并不详知,只知道那男子是卫家的表亲,在天津时五姐同予和姐姐要好,常常同二哥一道去卫家,崔家少爷与二哥同是卫先生弟子,如此一来一往,竟和五姐生出了情愫。这事儿原先连二哥都不知晓,后来五姐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这才引了人注意,详查之下,这段有始无终的情才现了形。”
“可知道原因?”
毓真摇头叹气,“当初父亲大怒,亲自去了崔家。可回来时,却吩咐不许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对外便称周家五小姐染了恶疾在家休养。事情不了了之。。。。。。。可怜五姐性子一贯柔和,自出了件事却像变了个人,时不时就会同今日这般拿了刀四处伤人。那崔痕初实在害人不浅!”
子虚默然,如此推算,彼时周家尚未到如今这地位,极有可能是怵着对方的权势不予追究,儿女情长在权力面前,最是容易牺牲的东西。
露水情缘中的深情时常似真亦假,那崔公子是否如传言般是个负心汉也尚未可知,旁人不过是因着一人的痴心断定另一人的薄情,极草率,却又极易令人相信。
心中恻恻,少女思慕没有分寸,受伤后的怨念往往伤人伤己。优柔寡断是通病,难以驾驭。
“只是苦了五小姐了,到这步田地,崔家既已全身而退,恐再难有回头负责的可能了。”
毓真抱紧手中的暖炉,略有踟蹰,“嫂嫂。。。。。。你是不是也觉得五姐是活该受这罪过的。不过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不值得她这般牵肠挂肚的。。。。。。”
子虚望过去,毓真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沉思,迷茫,怜惜,孑然而寡淡。
她无法回答。
遭心爱之人抛弃,无人躲得过这痛苦,每个人只能选择痛苦的长短而非深浅。
而如果这是毓蓉自己的选择。。。。。。
摇摇头,“不会。”轻而果断。
毓真看向她,蓦地扯唇笑了,眼中蓄着她看不懂的雾气。
沉默,然后告辞离开。
须臾,便有一串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由远及近,步步用力。原以为是周慕筠。
开门,却是面色苍白的卫小姐。
一手虚扶着另一侧新鲜的伤口,秀眉轻蹙,朝里望了几回,带着轻轻的失望,“予和有事想与顾小姐说,不知是否方便?”
子虚淡淡扫过这张羸弱却不失姿态的脸,片刻,退身将她请进门。
卫二小姐进了门,却仿佛并没有要开口的打算,环顾四周,看见那大案上挂着的清泉浅井图蓦地笑了,优美并且优越。
“顾小姐可还记得彼时的灵锁楼之约?”
☆、曾经已死
炉子里的炭火蹿出猩红的火焰,子虚拎起沸腾的铜壶,滚烫的水冲进杯中,冲散了茶香,雾气缭绕。
水柱透亮流畅,稳稳进入一盏玲珑瓷杯,浮沉起半片新茶。
彼时她在耳边的那句”来日方长“尚余回响,此番带着伤不请自来自然不是为了叙旧,子虚轻叹一口气,她总不能习惯这派虚以委蛇的言语。
”自是记得的。卫小姐这是受伤了?“
卫二小姐回过头,看出她脸上轻轻地不耐,却又依旧笑着答非所问,”师兄这随手抓人题诗的毛病竟还未改掉,小时候每画了画,便硬要我帮着题诗,日后,也必少不了叫顾小姐忙的。“
子虚未搭话,若是之前,她或许还会在意这卫小姐口中的往事,可如今周慕筠既已澄清,她也不必自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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