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已有七分肯定假若努尔哈赤来得及立下遗嘱,汗位继承人定然就是四贝勒,否则努尔哈赤不会想到要追封四贝勒生母一个大妃的名位,增加汗位继承人的合理合法性。
可如果她能保得努尔哈赤活着留下遗嘱,说不定阿巴亥也因此而逃过被殉葬的命运,将来成为一个隐患,以太妃的身份处处和她作对。
真是讽刺啊自己为了四贝勒的继位正统性而救努尔哈赤一劫,顺带也便救了阿巴亥的性命,可是到时候,被救的那个人非但不会感激,反而会成为死敌,那自己算不算是在搬石头砸向自己的脚?
正思虑间,太妃从里头走了出来,阿巴亥一见,立时兔子般窜了过去,想要抢在叶赫那拉氏和苏浅兰之前返回努尔哈赤身边去。
出乎意料的是,反而是太妃堵在门口,拦住了阿巴亥。
“大汗歇了,你们都别进去,需要你们的时候,会唤你们进去的”老太太不咸不淡的丢下一句。
苏浅兰暗松了一口气,看向阿巴亥,只见阿巴亥咬紧了牙关满脸不忿,可也毫无办法,这么多人盯着她,她也不敢硬闯,否则到时候若出了意外,她也是担待不起。
“追封的事……大汗可有了定论?”阿巴亥忍不住问。
老太太点点头又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你急什么等回了宫,一切自有大汗做主不管大汗怎么做,本宫都没意见”
苏浅兰嘴角微微一抽,有点想笑,老太太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她说上半天也未必有一句是能作准的,回答也不在点子上。
阿巴亥也是急了,听到太妃的话才想起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来,面上悻色一闪而过,没有再多问什么。不过神色间倒是缓了一缓,既然老太太说了不知道,至少她还有的是机会阻止这件事。
太妃看来事情已了,连一刻也不想多留,说自己已经跟努尔哈赤告辞过,直接就让人送了她下船。
阿巴亥心中挂着努尔哈赤,不肯久离他的左右,意思意思送送,就回了努尔哈赤的外舱候着,叶赫那拉氏还是记得苏浅兰最初的建议,也跑去在一旁盯着,结果只有苏浅兰依足晚辈礼将太妃一直送下了船。
到得码头,苏浅兰才松开搀扶着太妃的胳膊,也是她爱心作祟,总是不放心这位颤巍巍的老太太,怕她在狭窄轻晃的桥板上摔着,想着自己算是会点身手的,比那些宫婢们可靠,便扶了她一把。
“四贝勒媳妇”太妃回身望着苏浅兰,布满皱褶的面上写着感慨和欣赏,莫测高深地笑道:“你这孩子不错放心吧只要大汗看了那个东西,大妃也阻拦不住你那额娘一定会被追封大妃的”
苏浅兰一惊,愕然发问:“什么东西?”
“呵呵呵呵”太妃一脸得意,并没回答她这问题,而是在她发愣着的时候,领着一班宫婢嬷嬷内侍护卫登上了车驾扬长而去。
苏浅兰呆在码头,直到身边内侍出声提醒,才回过神来走上舰桥,一路惊疑不定的返回了舱室。
什么叫“只要大汗看了那个东西,大妃也阻拦不住”?难道在太妃和努尔哈赤密谈的时候,太妃给了努尔哈赤什么东西?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阿巴亥的阻拦计划失败?
苏浅兰越想越觉不妙,要说有什么东西是她疏忽过去未能掌控的,当属太妃和努尔哈赤的密谈,就太妃那个不靠谱的模样,万一她要拿给努尔哈赤看的东西,是会刺激得努尔哈赤暴毙的催命符苏浅兰不寒而栗,脚下越走越快,几乎小跑起来,等她带着一丝惊惶扑进舱室,那卷起的衣风竟把里头阿巴亥和叶赫那拉氏两人都惊着了,齐齐回头诧异的望住了她。
“大汗、大汗没事吧?”苏浅兰急问。
“怎么了?大汗不是歇了吗?能有什么事?”叶赫那拉氏从未见过苏浅兰这般急切的模样,被她弄得也惊慌起来。
苏浅兰感应到阿巴亥也紧盯过来,深吸口气稳住了自己情绪,出声道:“虽说大汗不让人打扰他的休息,但他如今病着,咱们岂能大意不如让张太医提前过去瞧瞧,也好让咱们放下心来?”
“你倒是挺上心的”叶赫那拉氏还没回答,阿巴亥便哂然先开了口,不过苏浅兰的建议,她却是听了进去,回头便吩咐身边的内侍:“你去,把张太医请来”
苏浅兰倒不介意这命令由谁来下,见那内侍匆匆领命而去,而寝室那边站着的几个内侍也无异状,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努尔哈赤没有异状,那也许太妃要给他看的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自己可有点杯弓蛇影太过担心了。
张太医很快去给努尔哈赤观察了一会回来,告诉三位女主子,努尔哈赤情况稳定,让三女一齐缓下了紧绷着的心弦。阿巴亥更是直接狠剜了苏浅兰一眼,责怪她大惊小怪,吓人一跳。
不过张太医这番进去观察病人,却是又吵醒了努尔哈赤,好在努尔哈赤并未动怒。苏浅兰有点赧然,老人家睡眠本就警醒,又病成这样,正需要多多休息,自己却骚扰了他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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