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这位主儿原来是存着这心思!罗处机见李贤哈哈大笑地扬长而去,心中不禁生出了一种古怪地感觉。
李贤生来就是不管不顾的性子,一个时辰之后,他带着屈突仲翔和薛丁山,三人俱是一身便袍地站在某座横跨伊水的桥上,了望着不远处的一座宅子。为了混淆别人的耳目,他特意让张坚韦韬带着大批随从簇拥着一个替身去了南市贤德居视察,自己却金蝉脱壳地带人来到了这里。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尚有掌握制高点的盛允文当作接应。
薛丁山虽说上回完好无损地囫囵回去了,神箭少年的名声甚至传扬在外,但是,每每想到那回差点害得阿梨陷身险地,即便木讷如他也是恨得牙痒痒的。至于屈突仲翔则最是好事不过,眼看钱包日鼓,他在四个伴读中却是名声最小,自是不忿得紧,很想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来让天下人瞧瞧。
“六郎,就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能闯一闯,在这里光看有什么用?”屈突仲翔顺着李贤地目光往远处瞅,最后摩拳擦掌地嚷嚷道,“大不了像上次那样再去召集一批人!”
上次……要不是他上次算盘打错,哪里还用得着跑这一趟!李贤咂巴了一下嘴,暗叹自己还是太过冲动,不够成熟,仔细反省了一下之后,他便没好气地拍了拍屈突仲翔的脑袋。
“什么时候你有你大姊那么稳重,那我就放心了!”言罢他没好气地招了招手,仿佛寻常百姓少年那般往那一头走去。
薛丁山听得莞尔,而屈突仲翔却翻了个白眼。他大姊稳重?他怎么没看出来,要知道,不管是长安还是洛阳,里里外外地人全都知道,他家里那位大姊根本就是母大虫!就算是李贤薛丁山上回打死的那两头猛虎,也及不上她十分之一!再说,李贤分明比他还小那么几个月,这老大的派头却比谁都像样!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在中书省忙碌了一天的长孙延终于拖着满身的疲惫归家。中书令许敬宗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是把他们上上下下操练了一整天,可怜他这个小小通事舍人竟是连喝茶的功夫都没有。不过,累死总好过杀头,一想到那天在面前滚过的三个人头,他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回头瞅了身后两个单薄的童儿一眼,随口吩咐道:“你们先回去,我在附近转转!”见那两个少年连回票也没有走得飞快,他不觉露出了一丝苦笑。曾几何时,被誉为大唐第一的长孙家居然变成了如此模样,连个忠心耿耿的仆役也难以找到了?
沿着十字小巷走了小半圈,四周已经是人影皆无。正当他想要打道回府的时候,瞳孔猛地一收缩,赫然发现视线中出现了三个意料之外的人,而其中的某人,正是让他又恨又怕的。
“表兄,好久不见,今天天气真是不错!”
李贤越过屈突仲翔和薛丁山,脸上的笑容甭提有多灿烂了,手中的扇子应景似的一摇一摇,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感:“我听说表兄这两天家里不顺心,所以代表家中尊长来看看,想必表兄不反对吧?”
区区不顺心三个字却让长孙延面色惨变,恶狠狠地瞪了李贤一会,他忽然颓然叹了一口气,声音也变得异常软弱:“你究竟想要我怎么样!”
讹诈也是一门艺术,得有把柄手段才行!李贤笑眯眯地摩挲着并不存在的胡子,眼神更像是在打量一头肥羊。
第三百零二章 勾搭,又见勾搭
于长孙无忌这个人,李贤没有丝毫的印象。虽说武后,长孙仍然在朝数年之久,但早就是无权无势,差不多是赋闲在家,他老爹那时候对这个娘舅已经是芥蒂极深,他老妈又是和长孙不对路的,他更是没有见见这位赫赫有名倒霉权臣的机会。所以,他也从未到过长孙家的宅第。
此时,坐在伊水对面某间景致极好的酒肆二楼,望着远处那似乎依旧光鲜的门楣,再瞥一眼面前时而愤怒时而叹息的长孙延,李贤面上灿烂的笑容逐渐变成了若有若无的笑意。俗话说得好,虚名害死人,若不是顶着长孙家嫡长孙的名头,哪怕只是因为长孙延是长乐公主之子,日子也应该很好过才对。
“表兄。”虽说看见对方因为这两个字的称呼而嘴角抽搐,李贤却丝毫没有改口的打算,“我当日提到,你不会闲置多久,你如今已经是中书省的通事舍人,可见我从来不说假话。如今父皇虽说身子不好,但该记挂的事情他还是记挂的,家里有什么不顺心不要搁在心里,你该知道,那么多东西都在我那里放着,多一桩少一桩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薛丁山和屈突仲翔虽然在场,但前者对这些拐弯抹角的话向来兴趣不大,因此早就站到边上去站岗放哨。而屈突仲翔饶有兴致地在李贤旁边听着,希望有朝一日能学会这等讹诈的本事。这做官做官,除了要有本事,不会坑蒙拐骗可不行。
李贤**裸的威胁让长孙延悚然一惊,紧接着便想起了自己蒙赦回京的真实缘故。他虽然愤怒徐家的退婚,但是,徐家终究比那些落井下石的人要仗义许多,他能够回京,正是徐婕妤的三弟,徐嫣然的父亲徐齐聘向李治求情。另外则是某人向许敬宗使了大笔钱财的缘故。那一天胁迫徐嫣然结果撞上李贤,他身上原本就沉重地枷锁竟是又多了一道。
“几天前,有人杀了我的三个心腹家将,还把脑袋丢在了我的书房里。”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李贤倒吸一口凉气,而一旁正在闲适地饮酒的屈突仲翔则是干脆一口酒喷了出来,旋即呛得连连咳嗽。薛丁山莫明其妙地回过了头。紧接着才反应出这是何等大事,眼神中立刻流露出森然冷色。
不管是三人中的任何一个,倘若遇到此事,勃然大怒之后都必定穷追到底,哪里会像长孙延这样强自忍着?
李贤终于明白长孙延这几天地唇青面白是因为什么缘故,但更多的却是剧烈的震惊。倘若先头打猎的时候窜出两只老虎,他还可以认为是有人借虎杀人,端的好算计。那么,现如今杀了长孙家的家将,还把脑袋送到长孙延眼皮子底下。这份嚣张和狠辣就更值得警惕了。
转念一想,他便轻轻吁了一口气,随即紧盯着长孙延的双目问道:“想必表兄是让他们去干什么大事,于是触怒了某人?”
虽说迫于无奈道出了一部分隐情,但长孙延却不想为了脱出一重枷锁,却把自己陷入了另一个套中,因此本没有打算吐露太多。然而,李贤直截了当地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他不得不面临一个选择。是明知陷阱还依旧往里头跳。还是退避一步,避免沾惹更大的麻烦?
“表兄,我这个人地做派你应该听外头人说过。再说,我是父皇母后的儿子,有些事情,别人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昔日恩怨都已经过去了,父皇如今既然恩赦你回来,那么就代表着。事情是可以一笔勾销地,不是么?”
原本就逐渐倾斜的天平压上这最后一根稻草,长孙延就算是傻瓜也知道该如何选择。一边是光复门楣的荣华富贵,另一边是可能沦为叛逆后的屈辱苦难,再加上把柄尽落他人之手,倘若李贤要害他,他根本不可能还能当上中书省通事舍人。于是,在痉挛似的掰着手指沉思之后,他终于做出了最后的抉择。
“殿下上次得到的东西只不过是一半,我的很多亲笔信都落入了别人手中。上次派那三个家将正是想去夺回来的,谁知却让他们白白送了性命!”他面上露出了一丝痛苦之色,似是惋惜那对己忠心耿耿地三个家奴死于非命,让他在人手上头更加捉襟见肘,“那三人死相狰狞,俱是死不瞑目,早知如此,我……”
他一下子握紧了拳头,忽然重重锤在桌子上,顿时震起了几副碗碟,一个铜质酒盅甚至掉在了地上,滴溜溜地滚出老远,到了薛丁山脚边。
李贤虽未看到过那惨烈的景象,但即便不用脑子也能想到那场景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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