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让着这些形形色色的贵人。
此时此刻,李贤便和张坚韦韬盛允文站在一棵高大的柳树的树荫里,眼睛紧盯着对面那扇坊门。那一天老爹李治带着一大批人来他的新家喝酒,结果好事的李显偏偏带来了那么一幅徐嫣然的画像,这下可好,大家赞叹不绝,他自己更是看到李治两眼放光。
要知道,自从他老妈武后之后,宫里头的妃嫔虽然还有,但已经好久没有进新人了!
他端详着淳风坊的坊门,忽然朝盛允文打了个手势,待其上前便低声问道:“你确定今儿个她要出门?”
虽说只用了一个“她”字作为指代,但盛允文自是心领神会,连忙点了点头。旋即又补充了一句:“听说这位徐家小姐对于道家典籍很感兴趣,所以每个月总有三天会去安业坊至虚观。只要出行,定鼎门大街是必经之道,大约还有一会就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路上忽然传来了连声叱喝,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树荫下的李贤来不及反应,便只见原本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百姓纷纷朝两边躲避。更有甚者在那边大声嚷嚷了起来:“快走快走,肯定是那家地人来了!”
顷刻间,一行衣衫华丽的人从大街上呼啸而过。那速度端的是风驰电掣,一旦擦着点皮必定伤得不轻。只不过他们来得快亦去得快,不一会儿便没了影踪。这人一过,路上众人顿时大声议论了起来,只是那声音太杂,一时竟是听不清楚正在说什么。
李贤一使眼色,张坚立刻便上去随手抓了一个汉子过来,那汉子原本还在挣扎。见李贤一身贵人打扮,长得又俊俏,舞动的手脚这才停了下来,垂首毕恭毕敬地称了一声小郎君。
“这是怎么回事?”
“咳,小郎君不知道么?这是赫赫有名地郝家三郎君。都是郝侍郎的孙子!”那汉子说着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随即醒悟到自己有些失礼。赶紧面带尴尬地解释道,“自从御驾来到洛阳之后,他们便整天盛装出游。锦衣巡街穿巷,可是如今东都一景呢!”
东都一景……李贤忽然想到自己刚刚惊鸿一瞥中看到的一点形象,忍不住也大笑了起来。这锦衣华服纵然不假,可这郝氏兄弟地模样着实有些对不起观众,丑得有些过了还出来招摇过市,怪不得会被人笑话。
命张坚用几个铜钱打发了那汉子,李贤方才把注意力放在了对面的坊门。没过多久,就只见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行了出来,他正感到难以确定地当口,那马车边上的小窗忽然动了动,露出了一张脸。那秀眸在路上略微一扫,便再次隐去无踪。
虽然不过数息的功夫,但眼睛贼好的李贤却仍旧看得一个大概。不同于屈突申若贺兰烟等都带有胡族血统,那张脸仿佛有些江南的气息,轮廓无限柔和,仿佛从内至外都透露出一种非同寻常的光彩。是她么?
“公子,就是那辆马车!”
听得盛允文这声提醒,李贤便点了点头,立刻招呼了张坚韦韬,旋即上马远远吊着。那马车行得不快,他也就刻意放慢了马速,谁知还未拐进建春门大街的时候,异变陡生。
驾——
马蹄阵阵伴着叱喝响起,刚刚一阵风似的卷过定鼎门大街地郝家一行竟再次从后头追了过来,径直从他身边疾驰了过去,马蹄激起的阵阵烟尘扬了他满头满脸。火冒三丈的他拿起袖子擦了擦脸,正想上去教训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却只见那一行人忽然把前头的马车围住了。
“马车里头可是徐小姐么?今儿个天气正好,怎得不出
,又去道观那种没意思地地方?”为首的一个年轻人便在马车前高声嚷嚷了起来,“我们刚刚经过至虚观地时候,听说里头闹了人命案子正不可开交,此时过去岂不是晦气?”
“郝大少,你又不是我们家亲戚,我家小姐去哪里和你什么关系!”
李贤此时已经是静悄悄赶上前去,在前头一棵槐树下停了下来,离那马车不过一箭之地,恰好能看得清楚。但只见一个侍女模样的人撩开车帘张口便讽刺,不禁微笑了起来。有仆彪悍如此,这主人家大约也不可能弱质纤纤吧?
这话一抢白,那郝大少顿时脸色一阵难看,但仍旧耿着脖子道:“我可是为了徐小姐着想,这出行没来由撞着血光,当然是分外不吉!”
“郝大公子的提醒,嫣然感激不尽,只不过我和观主约好了,不去便是不恭。既然出了命案,自然有官府处置,我此去又有何妨?倒是大公子这大清早兜风如此横冲直撞,若是遇到了巡街御史,只怕也不是什么美事,就是对令祖地声名也是有碍的。”
一番话恰到好处地噎着了那位郝大少,李贤便看见他紫胀了面皮恼火地上了马,不一会儿便带着自己的一群随从去远了。这时,他便只见一个女子从车帘中探出身望了望,随即又听到一声叹息。
宽摆曳地的紫红滚银边褶裙,同色的高腰圆领丝罗衫子,雪白的玉颈依稀可见。头上却只梳着简单的发髻,斜斜地插着一支玉簪,脸上脂粉不施,素面朝天中却流露出一种慑人魂魄的容光。李贤正端详的时候,冷不防对方也朝自己这边瞟了一眼,目光正好打了个来回。
顷刻间的功夫,对方却已经重新缩了回去,车帘一下风光全无。见马车继续前行,他不觉哑然失笑,重新上了马。还未前行,他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唤声。
“六郎!”
他回头一瞧,不觉眉头一挑讶异万分,来者竟是苏毓和卢三娘,再无别人相随。既然知道那徐嫣然是前往至虚观,他便暂时把这事情搁在一边,策马上去和两人打了个招呼,这才笑道:“小苏这是往哪里去?”
听他叫得亲昵,卢三娘本能地一皱眉头,而苏毓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昨天正好接到爷爷的信,说是他的身子好多了,所以我就让三娘陪着去至虚观还愿。”
“那敢情好,原来我们正好顺路,我今天也是去至虚观!”
李贤正愁这么直接闯去至虚观太露骨,谁知苏毓忽然送上了这么个借口,他自是喜出望外,甚至没注意卢三娘越皱越深的眉头。倒是他身后的张坚韦韬默契地打了个眼色,同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而盛允文则面色不变,依旧凝视着那边渐行渐远的马车。
苏毓早就和李贤熟得不能再熟,听李贤这么说自然没有异议,当下便和李贤并肩策马而行。一路上李贤张口闭口都在问苏定方的情况,这又让苏毓大起好感,自是不会有任何隐瞒,临到最后又笑道:“爷爷的信上也问起六郎你,他说凉州那地方荒凉得很,不过好在有美酒,赶明儿他让人送两瓮给你!”
老苏做人真讲义气!
李贤闻言自是大乐,心中把苏定方好生夸赞了一通,这手中缰绳一使劲,身下坐骑和苏毓那匹马的距离顿时又缩短了两寸。
后头的卢三娘见此情景立刻上前几步,待要出声提醒的时候,忽然又住了口,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落在更远处的张坚则低声对边上的韦韬嘀咕道:“这苏大将军的孙女也不是好招惹的,还是殿下最最厉害!”
还没到至虚观门口,李贤便看到大堆百姓在那里张望,人群中议论纷纷。这时,他方才想起刚刚那个郝大少说里头出了命案,再一端详,原本的迎客道人无影无踪,旁边那辆徐家的马车倒是在,但看情况似乎只有马夫,大约徐嫣然已经进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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