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用不着你多嘴。”
当事人气鼓鼓地从外面杀将进来!
初来清朝,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四小姐上街绕了一圈,熟悉熟悉今后要生活的年代,要认真活出一段全新人生。
没有财力做支撑,没有显赫的家事背景,别说是做回原来的四小姐,她连找个养活自己的活儿都难。嘴上虽说要倚靠言有意,心里面她早就打算给自己谋条生路。若有可能,她希望东山再起——在这百年前的大清国里。
人忙一点倒好,忙一些会忘记很多不必要的情绪和杂念,而她以为已放下的那些不快在踏进家门的那一瞬间就被胡顺官没来由的几句话打翻了。
“背后说人是非,你们是街边一对长舌妇吗?”她嗔道。
所谓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吃了胡大恩人做的饭,又拿了人家这么些东西,言有意自然要帮人家说话。
“四小姐,人家是好意关心你,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多亏了胡大恩人帮忙。”
胡大恩人?这什么人就随随便便成了她的恩人?四小姐可不买这个账,“这是我家,麻烦你出去。”
“四小姐?人家是来贺我们乔迁之喜的。”言有意忙摆出胡顺官的好处来,“你瞧家里添的这么些东西,全都是人家买的。这桌子菜也是人家亲自下厨做的,你快尝尝,快尝尝——真的不错。”
胡顺官瞧出四小姐脸色不善,赶忙起身告辞,“我出来也好一阵了,眼看天色渐晚,我也该回来了。你们刚搬家,一定有很多东西要收拾,下次我得空再来看你们,走了!走了啊!”
不管言有意再怎么留,胡顺官还是坚决地离开了这间小院。
少了一个人,家里顿时清朗了许多。没有人在那里嚼舌根,四小姐心里舒坦了,却轮到言有意胸中不快。
“你这是干吗?”
“我的家,我爱赶谁走就赶谁走。你要是不高兴,跟那位胡大恩人一起走好了。”她的骄横一如从前,不因财富的消失而改变。她才不相信这世上有无缘无故帮人的大恩人,还不知那男人是看中她哪一点了,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些什么好处,达成些什么目的呢!
只要一想到母亲亲手为她戴上脖子的祖母绿进了胡顺官所在的钱庄,她就气不顺,更别说这男人还在背后查探她的感情之事——那是四小姐最不能容忍别人触碰的一块心病。
“什么胡大恩人,他是你的恩人,你跟着他过啊!”
“他帮我在钱庄找到了工作,有了这份活,起码咱们俩不用坐在这里等着饿死了,可不是大恩人嘛!”这女人怎么这么不懂事?
“那是你的恩人,不是我的,这是我的家,我不欢迎他坐在我的家里。”什么长得像他的一位故人——没想到这种蹩脚的泡妞方法在清代就有了,“你要是再在背后道是非说长短,你也跟他一样,给我出去。”
第二章 安身立命(2)
都到了这个时候,这女人还在这里摆谱充胖子,言有意不客气地跟她翻脸,“我说我的四小姐,麻烦你搞搞清楚。我现在不是你的下属,不靠你给我发薪水了。说不定,你以后还得靠着我吃饭呢!拜托你以后跟我说话客气点。”
四小姐满面茫然地瞪着言有意,不敢相信他会用这种口气和这副态度跟她说话——这家伙干吗?想造反吗?
他曾无数次地在梦里用这种态度配合以上措辞大骂她,没想到真的说出口,心里还真有点怯怯的,除此之外就只剩下……爽快!实在是太爽快了!
瞪着我干什么?你再瞪我,我也不会怕你——言有意理直气壮地瞪回去。
两人在眼神中僵持不下,片刻之后,四小姐一扭头——走了。
这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言有意傻愣愣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喊道:“你……你这么晚了,还出去?没……没路灯容易摔哦!”
她头也不回大步流星朝外走。
言有意紧张地跟到门口,见她还不停步,这会子真急了,“你到底去哪儿啊?”
“找工作养活自己——我不吃你的饭,也不受你的气,更不领那个胡大恩人的情。”
她一扭头,消失在清朝的夜色中。
没有路灯的夜晚黑极了,天上的月色依稀照着脚下的路,仍是不甚分明。她一路走来,亮堂堂的亭台楼阁不是秦楼便是楚馆,远远的便能闻到脂粉香气,光是那股味便足以把七尺胖男人给熏倒了。
嘴上说要找活,遥望着歌舞声声的出处,她的脑中更显茫然。
若此刻身在属于她的那个年代,就算没了集团的身份,少了与身俱来的那么些财富,她依然可以靠着学历、能力、资历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即便无法大富大贵,养活自己还是绰绰有余。
可惜,身在清代,她这样的女子可以做些什么呢?
靠着言有意没尊严地勉强活着,还是索性像个叫化子似的卑贱地捱着日子?
她不要,这样活一辈子,那还不如在坠入西湖的瞬间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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