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终于忍不住,两口子当场吵了起来。
胡氏看着一边摇头一边庆幸自己今日没有带儿子来。如果方志远来了,会不会跟大家挤散了还是两说。即便没给挤散,陆骥一个人保护哪能保护得了四个人,那后果稍微一想都叫人不寒而栗。
又见一个十六七岁模样清秀的大姑娘,鞋子被挤掉了,衣裳也给挤破了,正躲在角落羞臊得直哭,身边一个中年妇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其家人,在一旁温声劝着她。有那好色轻浮的男子不知道避开,偏偏一个劲儿地盯着姑娘那边看。
方采蘩很是同情那可怜的姑娘,胡氏则气愤地低声开骂:“可恶,真该有人来挖了他们的眼珠子,仿佛他家没有妻子姐妹一般!官府的人怎么也不来管管这些混账东西!”
官府的人仿佛听到了她的抱怨一般,胡氏话音刚落,就有衙役冲过来递给了那姑娘一件僧袍,瞧着倒像是新的,应该是临时从雾云寺和尚那里讨来的。
胡氏放心之余,又想着若是今日没有陆骥,自家两个闺女的下场极有可能比这姑娘还惨。罢了罢了,在这么大的恩情面前,自己和于氏恶婆娘的恩怨就先抛到一边,回城后还是买上礼品,亲自登门向陆骥道谢吧,胡氏暗自下定了决心。
因为方采蘩的帷帽原先给挤掉了,从寺内一路走到山门处,不断有人盯着她看。原本娘儿几个打算好好逛逛给方志远买些小玩意儿回去,可这会子胡氏却只想赶紧带着闺女躲去车上。
强忍着不快吃了点东西,又草草给方志远买了两样小东西,胡氏就带着两个女儿打道回府了。因为两个车夫是熟人,两家的车停在一起,然后打算回去的时间也一样,所以跟来时一样,两家的马车又是一前一后地。
不过这回是方家的马车在前,陆家的马车在后。当然这回胡氏和方采菱没有再说什么“晦气”之类的话了。陆家母子回城后直接往家赶,方家因为要等方志远下学,倒是和平日回家的时间是一样的。
胡氏是个行动派,既然打算上陆家门道谢,立马就买了礼品,娘几个一回到家,她就带着礼品携儿女亲自登了陆家的门。
陆家院子里陆骥光着膀子在劈柴,少年单手握着一柄较小的斧头,随着他手起斧落,粗大的柴快立马齐整地一分为二。人家劈柴这娴熟的技巧和准头,再对比自己砍得手腕发麻发酸也砍不断一根柴,方采蘩不禁暗自感叹起男女差别之大来。陆骥应该劈了一会儿了,边上劈好的柴堆已然堆得较高,汗水顺着他健壮的脊背缓缓流下。
方采蘩正看得入神,耳边却响起胡氏刻意的咳嗽声,方采蘩不解地望了一眼老娘,却对上胡氏不快的眼神,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不留神又犯错了,姑娘家盯着光膀子的少年看,实在是有失体统。于是赶紧做出一副坦然状,将目光移向廊下独自翻着绳玩的陆骐小姑娘。
胡氏敲了敲陆家院门,陆骥回头看到是方家母子几个,愣了一下后飞快地抓起自己丢在一旁的上衣胡乱穿上,红着脸请方家母子到堂屋落座。
“采蘩姐姐,你们怎么来我们家了?”陆骐心里对胡氏和方采菱没好印象,却一般拉住方采蘩的手问道。灶屋的陆骁听到动静也跑出来,不过他一探头看清来访者之后,立时目瞪口呆,脚步随即停下,根本没跨出门槛,只是满腹疑虑地站在灶屋和堂屋之间。
陆骥显然被方家母子这阵仗弄糊涂了,手足无措地道:“那个,方家婶子,您,你们这是有什么事吗?”
胡氏满脸堆笑地道:“陆大郎啊,你娘呢?”陆骥脸色立马僵硬,顿了一下后道:“我娘,她,她不在,她去溪边洗菜去了。婶子您找她有什么事啊?”“是啊,有什么事跟我们说也一样!”陆骁语气很冲,满脸地紧张戒备。陆骐原本亲热地拉着方采蘩的手,这下子也立时松开了,直接退到了陆骥的身后。
很明显,方家兄妹以为胡氏跟以往一样,又是来寻自家老娘的晦气,于是兄妹三个要不开启防御模式,要不摆出战斗模式。方采菱不满陆骁凶悍的语气,丢了个白眼过去,对方立马还以颜色。
这一幕让方采蘩看得啼笑皆非,自家明明是来道谢的,可愣是让对方产生一种上门踢馆的错觉。没法子,谁叫自家老娘之前在陆家人眼里那是“前科累累劣迹斑斑”,一张利嘴经常损得陆家上□□无完肤。结果这回“坏人”瞬间变好人,陆家人一时间根本转不过弯来。
“我娘就在溪边洗菜,你,你们有什么事,我喊一声她就来了。”陆骐小姑娘躲在了长兄身后,自觉处在了安全范围,胆子瞬间就大了,瞪着一双溜圆的眼睛,气鼓鼓地大声嚷道。
这下连方志远都瞧出不对劲了,忙不迭地对陆骐道:“不是,你们误会了,那个,我娘,我们不是来骂架的,我们是……”
“我们是来道谢的。”胡氏接过儿子的话,然后一挥手,示意提着东西的方采蘩和方采菱将东西放到八仙桌上。接着对陆骥道:“陆大郎啊,今日你仗义相助,让我们家蘩姐儿和菱姐儿免遭了一场劫难,你这番大恩大德,婶子我感激在心。小小薄礼不成敬意,好歹也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得知于寡妇去溪里洗菜并不在家,胡氏简直是大喜过望。她今日是上门向陆骥道谢的,可于寡妇若是一通冷嘲热讽,自己究竟是针锋相对还是忍气吞声,还真是两难。于今老对手不在,这尴尬处境一下就免除了,实在是再好不过。于是胡氏决定速战速决,送了东西道了谢赶紧撤,不要跟于寡妇照面。
方家一家子竟然是来道谢的,陆家三兄妹大松了一口气,戒备的神色一下就消散了。陆骥更是连连摆手:“不不,不用,婶子您太客气了,不过顺手而为而已,哪里当得起你们这般感谢了。况且那种情形之下,我身为男子,照顾一下两个弱质女流也是应当应分的事情。这礼物我万万不能收,婶子您还是带回去吧。”
“哎,陆大郎,话可不能这么说,今日之事于你来说可能是举手之劳,可对我们家蘩姐儿菱姐儿来说却不亚于救命的大恩,婶子怎么谢你都不为过。好了,东西你就收下,我们走了。”胡氏说完抬脚就走,方采蘩姐弟立马跟上。
“不妥啊婶子,我真的不能收这些东西,您还是拿回去吧。”陆骥双手抓起方家人留下的东西追了出来,坚决往胡氏手里塞。
胡氏自然不收,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推拒着。胡氏没有陆骥力气大,愣是被他将东西全交到了手上。她没法子,只好转身将东西通通摆在陆家的廊下,嗔怪道:“你这个陆大郎,还真是施恩不图报啊,可我们家总不能白白欠下你的恩情啊。这东西既然已经带来了,你今日是无论如何都得收下。”
陆骥不好再追着方家人退还了,摸着后脑勺为难地道:“方家婶子,我,我真的不能收啊。大家好歹也是面对面地住着,两位妹子遇险我就在边上,搭把手那是应当的事情,怎么好意思为着这个收你们的谢礼呢,您这真是为难我了。”
“不为难,应该的。陆大郎你还真是仁义厚道,真想不到于氏那样凶悍不讲理的恶婆娘,居然能生出你这样的好儿子出来,这就叫歹竹出好笋啊!”胡氏大声感叹着。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呢?方采蘩满头黑线:老娘你这样赞扬人家的儿子却贬损人家家长的作法真的好吗?她心头别扭着急,眼珠子下意识地瞟向陆骥,见对方果然一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神色。至于一旁的陆骁,则是明显黑脸了。
“大郎,你是死人不成,人家这般当着你的面贬损你的娘,你还留着她的东西做什么?八辈子没见过那东西不成?二郎,还不给我将那些臭东西丢了!”院门口有人炸雷般地厉声吼道。
☆、第17章 暴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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