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康熙,好,你,真好”她胸口起伏着,嗓子里发出的是愤怒,悲愤和难以置信的呜咽之声。“你给我滚,我这一生再不想看见你,我怕忍不住要撕了你。滚”
康熙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开。那眼里晦暗不明像是漆黑的墨。
“凝露,凝露”清韵凄厉的喊了两声,凝露从外间小跑着进来。
“格格,皇上走”
“去,派人到巴林,把萨满珠两口子给我唤来。”
“格格,衣服,奴婢给您换件衣服再”凝露看着她满是黑色药汁的中衣说。
“去,快去,听见没有!”纤纤玉手指着门口的方向,手腕上还有大片的淤青
凝露有些怕这样的主子,虚虚的应了一声便去找人办差去了。屋子里一下子又静了下来,只偶尔听得见烛花的噼啪声,她的脸在阴影之中看不清,偶尔烛光跳跃,一晃之间显现一下那晦暗的表情。
‘哐当’一声响,原是个软枕飞了出来,撞在了梨花木的梳妆台子上,随后哗啦啦一阵响,桌上的脂粉盒子连带着钗环首饰撒了一地。
清韵坐在榻上,手里摆弄着食指小指戴着的掐丝珐琅的指套。间或抬眼看看地当间跪着的两个人。
“你们说,这些许年我对你们如何?”她开口,温润如玉的声音。
“格格待奴才们试试千万般好。”
“千万般好?”清韵呢喃一声“若真是千万般好,你为何要杀害我的孩子?”
“格格”底下跪着的人胆颤心惊额唤了这么一声,便再没了别的话。
“无话可说了吗?我自认为没有哪里是克扣亏待了你们。既如此你为何偏偏听他的?你眼看着我多期待着那个孩子,却还是动手狠心杀了他,你教我如何不恨你?不怨你?不恨怨你的主子?”
“奴才们无可辨别之言。”
“好,好,你们都好”清韵紧咬银牙,挤出这几个字。左掌拍在金丝楠木的炕桌之上,掐丝珐琅的指套应声而断。
“格格,仔细了手。生气伤身,腹中的小主子”凝露将那断了的指套摘了下来,轻声劝说。
“拉出去,乱棍打死。府里的奴才一个不落,都给我看着去。”平静的声音里,吐出的话便要了两个人的命。
“你出去吧,我静静”素白修长的手撑着额头,另一只贴在微微现了出来的小腹上。
“孩子,额娘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会保全你。若不如此,额娘便陪了你去”
第27章 宁
“她那里如何?”康熙批阅了小一个时辰的的奏折,将笔婖饱了朱色。
“格格把府上的奴才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了凝露姑娘一个。四爷五爷给送了几个丫鬟婆子,不过都不得近身伺候。便是饮食上格格也是查的细之又细。”顾问行弓着身子说。
“朕便是无从下手?”康熙擎着笔说,在笔上落了几个字,放下,挥挥手。
顾问行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皇帝,退将了三步“皇上,格格是极看中腹中孩子的。您若是非要恐格格会怨念。”顾问行察言观色的终于说出了这番话,见看戏没什么反应躬身退了下去。
他将整个身子靠在椅背上,呈一种放松的姿态。不自觉的想起那个人。如今细细回想,喜欢上那样一个人不过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唯一这些年他看不开的便是两人羁绊的血缘。磕磕绊绊纠纠缠缠这些年,他看开一切却是伤她至深。
他生在紫禁城长在紫禁城,由三阿哥到少年皇帝再到如今手握皇权的帝王。这深宫之中的人有巴结奉承的,有恐惧忌讳他的人,唯独没有一个全心全意对他的人。先帝心里只有董鄂氏,额娘心系先帝且早亡。孝庄太后对他虽是慈爱的,可也只是说话留一半让他自己捉摸。大臣们更是不用说的。至于后宫妃嫔,表面上风平浪静和睦亲厚,暗地里却是龌龊至极。唯独只有她,只有她对他这个皇帝是全无保留的赤诚相待。所有人都会对着他笑,可是唯独她的笑才是真心,于是那过往的一颦一笑便深深的刻在了心里,成了羁绊,成了业障,再也擦不掉,抹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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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不算明亮的寝殿里,年过半百的索额图着一身黑色袍服,对着坐在榻上身着明黄的男子微微供了一身。
“叔公快坐,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多礼数。”男子开口,自带了几分上位者的矜持,还有两分恭敬。可着明黄,除了皇帝便只有太子胤礽一人。
“谢太子。”索额图将马蹄袖挽起,落了座。
“皇阿玛准备再次南下,旨意过几日也该发下来了。叔公如何看此事?”胤礽挥手将送茶的太监打发下去,问索额图。
索额图端起缠枝花卉的盖碗喝了口茶。“皇上对太子还是好的,这‘兰雪’滋味醇厚回甘,是难得的珍品。”
“早些年皇阿玛对我确实是只是这几年老八等人羽翼渐丰,分了我不少权力,就是皇阿玛对我也是严了些,淡了些。”胤礽语气本是极轻,像是喟叹,最后竟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思“三十七年时更是封了贝勒,他才几岁?便”太子越说,语气渐现厉色。
“太子”索额图放下盖碗,低低唤了一声。胤礽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竟恢复了最初的雍容贵气。他的容貌是极其清秀的,很像生母赫舍里氏皇后。浅笑时端静淡然。
“皇上怎么起意要再次南下?”
“我原是不知道的。不过前日请安时听见了两句话音,有人上了秘折参奏我们在江南的人搜刮民脂民膏。想必这上折子的是老八的门人,他们自己在江南的好处不必我小,要不老九怎么来那么些银子去哼”太子冷哼一声,放在身侧小几上的手,紧了几分。“这次皇阿玛像是铁了心要亲自办了这些人,这江南,是断断不能让皇阿玛去的。”
“江南历年供奉的银子都是咱们的要害,这条线是断不能断的。”索额图拨弄着盖碗,沉吟了一会儿说“只是咱们如何有法子让圣驾到不得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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