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得令应承下来即去。
沈泽棠与昊王重回帐中商议布局对策……
一直到深夜。
……
舜钰被迫换回女装,由执事公公带离武英殿,安置在皇后所居坤宁宫西侧凤兰馆里(此为杜撰)。
她被禁在馆内不得四处走动,门前有御卫轮番交替,这般严防紧守,怕是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执事公公又领来个宫女伺候她日常吃穿起居,舜钰坐在桌前吃着茶,一面淡淡看那宫女跪拜行礼。
其实她大可不必这般恭敬。
必竟她是待罪之身。
不过……舜钰笑了笑,芳沐姑姑一向待人接物都是这麽稳妥,不是吗?!
第陆肆零章惩罚她
舜钰独自站在廊前,仰颈远眺坤宁宫檐庑殿顶覆的黄琉璃瓦,在冬日暖阳照耀下璨璨发亮。
肩膀披搭上一件斗篷,是芳沐姑姑:&ldo;阳光再暖也是冬时,寒凉最擅悄悄侵体而人却不自知。&rdo;
舜钰语气浅淡:&ldo;可是在说你自己?&rdo;
芳沐听得一愣,不解其意。
舜钰也无需她答,下了踏垛走至敞开的乌油院门,两名御卫阻她再往前行。
她止住步,这里视野更开阔,能清楚瞧见坤宁宫双昂五踩斗栱的上下檐、龙凤和玺彩画的梁枋,双交四椀菱花的扇门,前世里看得起腻景致,此时再打量却是别样心境。
见得宫人抬着凤辇穿过景和门,皆垂首默行,唯有嘎吱嘎吱在黄墙青路间回荡有声,渐拐进坤宁宫西暖殿不见了。
雪片如花若絮轻点人的颊额,舜钰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她不再是行走于深宫华帷的一缕游魂,不再忍受年年月月日日挥之不去的寂寥。
她终究逃离了这里。
辄身慢慢朝回走,芳沐姑姑撑着青绸油伞过来给她遮雪。
舜钰道:&ldo;忽而想吃烧鹅,晓得你好手段,今晌午就吃这个,勿要糊弄,我嘴儿可刁钻,是不是你烧得一尝便知。&rdo;语毕迈过槛进屋内去。
芳沐只得往御茶膳房走,管事廖公公恰哼着曲儿拎一串熏肠子出来,见她笑问:&ldo;姑姑要吃什麽尽管说就是,里面油烟味重,莫染着你这簇新的衣裳。&rdo;
芳沐不说话仅摇头,高高挽起袖笼打了结,露出白玉般的胳臂,瘳公公知晓她心底不自在就是这副模样,连忙又问:&ldo;你要甚麽食材?我也好令人送来?&rdo;
&ldo;要只鹅来烧着吃。&rdo;
瘳公公一拍腿儿:&ldo;可巧着才宰杀好只阳江鹅,毛拔的不见一丝儿,原是给丽妃娘娘备的,结果没用上,这好物该是姑姑你得。&rdo;即命杂役去端,几句话功夫,一整只鹅光溜溜摆刀板上,芳沐拔下根簪子用盐水蘸过,再去戳了戳脯子,听嘭嘭作响,方面色缓和说:&ldo;瞧着个头不足,肉倒是厚实。&rdo;
瘳公公只笑:&ldo;同你说过是好物的,难得遇见。&rdo;他又献殷勤:&ldo;姑姑你莫碰,当心油腻了手,让下人来打理就是。&rdo;
&ldo;烧鹅一人做一个味儿,我就全心全意做了这趟。&rdo;她语罢,拈了盐椒酒反复擦抹鹅腹内,再塞进一帚葱打个结,外面则用蜂蜜混着酒仔细涂匀鹅身,再近至大厨灶前,往锅里倒一大碗酒一大碗水,顶竹棒插鹅体内架固,不近水,盖好锅盖儿沿边缝用湿纸封密,在去灶内燃起两捆柴禾,等着蒸熟就是。
瘳公公看她衣裳污了,发鬓乱了,满脸汗水滴滴地,请她到廊庑去边吃茶边坐着等,有些疑惑地打探:&ldo;姑姑这是要孝敬哪位娘娘去?&ldo;
他有自己小九九,茶膳房得消息不易,皇后自滑胎后只吃素不碰荤腥,姑姑这样劳神费力,定是要巴结哪位得宠的娘娘,他也可做到心底有数。
芳沐吃口茶道:&ldo;甚麽娘娘!是原沈阁老的夫人,被皇帝下旨禁在凤兰馆,命好吃好喝地伺候,每日里蒋太医来把脉一次,不得怠慢哩!&rdo;她又添了句:&ldo;还怀了二月余的身孕。&rdo;
瘳公公吃了一惊:&ldo;那沈阁老不是在昭狱里被火烧死了麽?&rdo;
芳沐听得不确定,晓他在探自己的话儿,再不肯多说,扯了些旁的,杂役送来一盘糖炒栗子,热呼呼地烫手,遂剥着吃到半途,听闻柴禾烧尽了,又添了一捆柴,把鹅翻个身盖严锅盖儿继续蒸,不消一个时辰,那香喷喷的味儿直往人鼻息里钻,揭盖装进大碗里,怎个皮脱骨酥肉烂,连汤亦是鲜美无比。她又调了碟姜蒜醋汁,小心装进食盒子里,同瘳公公告辞离去。
待她拎着食盒子回至凤兰馆,舜钰恰睡醒由小宫女伺候漱洗过,芳沐把烧鹅端摆在桌上,笑说:&ldo;夫人试尝一尝,可还合你的口味。&rdo;
舜钰抬首看她两眼,挟起片鹅脯送进嘴里,忽儿丢了筷箸变脸训斥:&ldo;怎连油酱茴香大料都未曾放,一股子腥臭味儿难咽喉咙,都道你最会烧鹅肉,却原来是以讹传讹,当不得真。&rdo;
芳沐勉力陪笑道:&ldo;烧鹅各有各的做法子,奴婢这样烧制,汤味会更鲜美,若夫人觉得腥气,可蘸着油酱碟儿吃。&rdo;
&ldo;你在教我如何吃鹅肉麽?&rdo;舜钰蹙眉冷笑:&ldo;一个低贱的宫女也配!&rdo;
正此时外头传报蒋太医来了。
舜钰趁势将鹅肉连盘推下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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