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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第2页)

老妈妈心思一转,掩口一笑,道:“这事儿说起来,简直是迷雾重重。这位徐三郎,是咱这书院的常客,最喜欢咱们这位流苏娘子。流苏娘子今日要与他戏玩,便给他蒙上了眼,捉迷藏,结果来了一群不知谁家的贼人,看那衣着打扮,该是富贵人家的家仆。他们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三郎好一顿。”

流珠面无表情,道:“你且退下。叫那小娘子上来问话。”

老妈妈连忙照做,不一会儿,代流苏惴惴不安地上来了。她心里发虚,流珠等还没开口,她便被慑住了,跪倒在地,娇声道:“奴奴可怜,奴奴冤枉。三郎是奴的恩客,奴断然没有害他的道理,这不是自断财路么?奴还指望着他给奴赎身呢。”

代流苏一上来,傅辛的眉头便是一蹙。他瞧着那相近的面容,眸色愈发冷厉,偏巧阮宜爱也看出来了,小声感念道:“这流苏娘子,与妹妹倒是相似哩。只怕是你们夫妻二人生了隙,三郎心里念的还是你,便来找这娘子说话,倒也是情深如许。”

阮宜爱只知南妓,不知越苏书院,还以为这里是官妓的妓馆呢。她心思单纯,什么都往好处想,听在流珠和傅辛心里,却都很不舒坦。

傅辛的脚微微一动,代流苏受惊之余匆匆一瞥他的靴子。这是妓子识人的本领。

但见是一双锃亮的红细缨黑革靴,代流苏知是贵人,且至少也是有品阶的贵人,一时间便习惯性地卖起了可怜来。那一张与流珠相仿的脸带着泪珠儿,美人轻轻啜泣,又挺起饱满胸脯,傅辛却懒懒移开了眼,转头对着流珠沉声道:“这小娘子没说实话,得上板子伺候。”

挨了板子,还如何做皮肉生意?流苏娘子立时吓得撇了对阮恭臣的承诺,一五一十地招认了,屡次提及自己除了隐瞒外什么也没做,将罪过全推给了阮大郎。

流珠还没说话,阮宜爱却是一惊,连连扭着身子,扯着傅辛的袖口,声音软绵,嘤嘤泣道:“定是这小娘子扯谎脱罪。妾家里这大哥儿,最是个有担当的汉子,向来好名声,不近女色,怎么会与妹夫争女人,还设计毒打妹夫呢?”

第14章 满袖猩猩血又垂(二)

流珠看了傅辛一眼,傅辛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开口做决断。

流珠知道这流苏娘子身材、面容都与自己相仿,看着这另一个自己流落烟花之所,跪在这里,对着傅辛乞怜卖娇,流珠这心情也是复杂。加之国公府的人还在东北剿匪,傅辛不可能在这时候找国公府的麻烦,便果真是阮恭臣干的,那也得压下去。

阮宜爱一直哭个不停,似小孩子一般揉着眼睛,漂亮而水灵的一双美眸肿的像粉桃儿似的。流珠闭了闭眼,对着阮宜爱宽慰道:“大姐儿便不要哭了,惹得姐夫心疼便不好了。儿又不是不知道大哥的品性,那样一个慎独克己的翩翩公子,如何做得出这等打人争妓的混事儿呢?或是这小娘子因害怕担责而扯了谎,又或是,个中有什么误会。指不定谁冒充大哥儿呢,也不是没有可能。”

傅辛缓缓笑了,忽地拍了拍阮宜爱的小脑袋,点头道:“宜爱,这等腌臜地方,你便不要久待了。我让人送你先回国公府,一会儿我处理完了,定然查个明明白白,去国公府寻你。”

阮宜爱哼唧道:“这劳什子妓馆,一点儿也不像话本儿里写的那般有趣,脏的很。妾以后可不要来了,你也不准来。你还要给妹夫下个圣旨,让他也不准来。”

傅辛摇头,笑着称是。

护卫们送走了阮宜爱,又将流苏娘子收押,剩下这奸夫和狐狸精,关起了门,说起了亮堂话。

傅辛搂了流珠在怀,闻着她颈间香气,缓声道:“这次的事儿,你也不必心软,便让那流苏娘子当替罪羊。便说是她与徐道甫有旧怨,给徐道甫下了套,打了他一顿。人没有打死,那小娘子不过挨一顿板子,罚一点儿银钱。朕也不会让你受国公府的委屈,悄悄放出风声,把真相说出来,让他们传去,你可满意?”

“先前便说了,有姐夫做主,流珠再放心不过。”流珠垂眸一哂,“儿倒没受委屈。从前觉得对徐道甫有愧,便想着不能再连累他,可他行事有亏,人家一下套儿,他便伸了脖子钻。给他擦屁股,也是累人。但转念一想,当年儿若是不嫁他,他也不会遭这份罪。”说到最后,却是一叹。

傅辛把玩着她的小手,心里却想的是流苏娘子的事儿。有些细微处,着实让他不能不介意。

逼着流珠和自己亲热了一会儿后,官家出了书院,上了高头大马,便听得侍卫低声禀报道:“按着官家的意思,打了那小娘子十几板,下手格外地重。第四板下去,那小娘子便没了气息。”

说什么挨一顿板子,却不知道板子可轻可重,能只让皮肉发红,也能让人蹬腿咽气。可怜代流苏,光景好了没几日,便稀里糊涂牵入了局,只因一张脸,便惹了贵人,丢了芳魂。

只要想着这般相似的人,做着皮肉生意,一点朱唇千人尝过,傅辛便不由得想起了过去不得不让流珠嫁给他人的事儿。积年累月的妒恨,倒是拿这小娘子的命去抵了。可怜可惜。

傅辛神情淡淡的,驱马奔赴国公府。众人正拿话奉承着阮宜爱,一个劲儿地逗她娇笑,笑着笑着,阮宜爱忽地落了泪,讲起了越苏书院里阮大郎被冤枉的事儿。

她也不看这场面合不合适,可不止有国公夫妇、大房二房,更有旁的长舌亲戚在场,听了这稀事儿,在场诸君都变了脸色。幸好阮良臣机灵,连忙转移话题,掀了篇儿,众人的心思却都掉进了八卦阵里,口上跟着阮二郎说话,心里却纷纷猜测起来,这阮大郎是被冤枉的?还是官家在哄皇后呢?

傅辛早料到这番场景,进国公府的时候,故意面带不悦,重重地看了阮大郎一眼,还坏心肠地在他面前停了一会儿。众人心里都炸了锅,恨不得早早回房,讨论一番。

两日之后,徐道甫躺在床上,精神好了许多,见了流珠,也是羞愧,道:“只是去窑子里,找个人说说话,却不想被人暗算,连累了娘子还要费心照看我。可知道是谁害的我?我必不会饶了他!”

流珠没说话,看了怜怜一眼。怜怜知道,得她来当这个多嘴长舌妇,便如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道:“官府说是那流苏娘子搞的鬼,对郎君心存不满,便设局报复郎君。流苏娘子被打了板子,结果近来天愈发凉了,她寒气入体,加上新伤,没挨过去,用草席子卷了埋了。”

徐道甫激动得红了眼,一下子坐起身,道:“这官府,胡判!流苏待我那是情真意切,我答应了她,要替她赎身的。死了?死了?怎么能死了呢?”

怜怜撇撇嘴,道:“郎君莫要这般激动,小心伤口裂开。官妓文雅,或许有情真意笃的可怜人,这卖身的南妓,能有几分情意?郎君你多半是被骗了。”

徐道甫怔怔然的,没有说话,怅然若失。过了半月,徐道甫偷偷拄着拐,避开流珠,乘车往那荒郊野岭跑,怀着满腔情意,去那坟地里探望代流苏的墓,凄凄惨惨大哭了一场,结果前一夜才下了秋雨,徐道甫下山时滑了一跤,只不过没什么大碍,也不太疼,这徐三郎便没往心里去。

他回来的时候,在茶馆里歇脚,看见有人卖新的话本子,便掏出几些几十文钱,买了一本,本打算打发时间,结果看着看着,却白了脸。

这话本子叫做《刘钏传》,字不多,配的多是画儿,讲的是汴京女子刘钏告御状的故事。庶女刘钏生于簪缨世族,本该是富贵命,却因主母苛待,长兄为难,姐妹欺压,和娘亲过的是相当凄惨,后来嫁了个武夫。武夫想要卖妻求荣,烈女刘钏誓死不从,武夫便去妓馆泄愤,谁曾想因抢女人而和刘钏的哥哥打起了架。

武夫被打死了,横尸街头。刘钏哥哥找了妓子做替罪羊,可怜刘钏丧了夫,孤苦伶仃,满怀忧愤,便去宫门前告御状。

徐道甫越看越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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