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他的还是一阵沉默,林松就来了气了,道:“我就弄不懂你究竟在想什么了,你十岁的时候就能五步成诗,沈阁老也夸你是极聪慧的,可三年前的府试你突然就说不去了,明年的你也不去,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们家都是进士出身,你这么耗着到底是为什么啊?”
沈文暄仍旧沉默以对,林松满腹的激情像是一只泄了气的脾气,一下子瘪了下去,垂着头不再说什么,外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可是雅容的心里却没那么安静,这个姓沈的果真奇怪,家里都是进士出身,十岁的时候被沈阁老夸赞,沈阁老不会是他爹吧,难道他也是家中庶子?
不管心里怎么疑惑,面上却还得都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马车进了城区,照着薛嬷嬷给的地址去了王家,王家的小厮看见停在门口的高头大马,愣了愣,连忙迎上来,谄媚的问道:“两位公子来王府所为何事?请容小的先去通报。”
说着雅容正由薛嬷嬷扶着下了马车,薛嬷嬷对守门的小厮道:“这是府里的三小姐,还不快开门,迎了两位贵客进去,再去禀了大老爷,说知府大人的公子送了三小姐回来。”
小厮愣了愣,在薛嬷嬷和雅容之间扫了一眼,他只是个守门的小厮,根本没有见过内院的小姐,雅容被他看得不舒服,转过脸去,林松也觉得这个小子不懂规矩,斥了一声:“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
小厮这才醒过神来往里头跑,雅容觉得这样站在门口实在不好看,对林松和沈文暄道:“既然已经到了,还请两位公子进府休息片刻,也好让家人致谢。”
沈文暄看了眼雅容,转过头去,道:“不用麻烦了,我等今日还有事,日后有空的话再上门叨扰,三小姐保重,告辞。”
说着利落的行了一礼,然后拉着林松走了,雅容只来得及朝他的背影还礼,等他们走后,雅容也跟着薛嬷嬷进了门,另一个守门的小厮不敢拦着。
雅容不认识路,好在当年薛嬷嬷走过,前院离后院也不是很远,他们走到半路,就见由人扶着的汪氏匆匆往这里走,看见雅容以后步子更快了。
“听下人来报说是知府的公子来了?在哪里,可是在门口,怎么不请进来,仔细怠慢了贵客,快,快去请进来。”
汪氏一连声的打发人去前面接人,雅容等她停住了话头,才插嘴道:“两位公子说是还有事,所以先走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汪氏愣了愣,看着雅容遗憾的说:“哎呀,人都来了,你怎么能让他们走了。”接着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妥,补充道:“这要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王家不懂礼数呢。”
雅容就差翻白眼了,即便是很稀罕人家名门贵公子,也不用表现得这般明显吧,她不想多话,对汪氏说道:“大伯母,雅容回来得晚了,唯恐祖母她老人家担心,得先去祖母那里请安。”
汪氏见人走了,也没什么热情,挥挥手让示意雅容可以离开了,不过又想起了什么,喊住刚走出去两步的雅容,“正好我也有事要去老太太那里,就同你一道吧。”
雅容不疑有他,等着汪氏走上来,雅容自觉的跟在后面,这是雅容第一次到前院来,这个院子也不大,除了正厅和倒座房,东西有两个跨院,有些穿着粗布衣衫的下人走过,见汪氏一行人过来,赶紧退到一边,不敢乱走。
从前院右手边的小门传过去就到了后院,正南面就是王家两位顶级老人住的上房,期间路程很短,雅容想起上一世见过的院子,王家相对来说还真是不大,若是用有钱人家的话来说,算是逼仄了。
王府今日有贵人上门的消息自然瞒不住这位当了几十年家的老太太,雅容和汪氏进去行了礼后,刚坐下高氏就发问了。
“这是怎么回事,出去的时候明明坐的是府里的车,又怎么会搭了林府公子的车回来,还有跟你一起去的两个嬷嬷呢?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高氏的语气没有汪氏那么急切,不过却带了些严厉,她是怕这个不懂事的孙女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丢了王家的脸。
雅容愣了愣,下意识的反问道:“怎么,常贵没回府来报信吗?”
这话问的高氏和汪氏都是一愣,雅容这才缓缓说出了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也没什么需要隐瞒的,当然,她在马车上听到的那些话除外。
高氏听完后才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汪氏眼睛却是转了转,道:“哎呀,没想到好好的去上香居然会出这档子事儿,也难怪,娘,咱们家的马车少说也有十三四年了吧,还是那年我生了琴儿之时置办的,用了这么些年,出些事故也是正常,只是三丫头运气不好给赶上了。”
高氏点点头,“那马车确实是有些旧了,这事儿也怪不得三丫头。”
不光不怪她,汪氏在心里还觉得这马车坏的时候对,这三丫头也是交了好运了,若是叫她的琴儿遇上该多好,这么个小丫头,真是白白浪费了机缘。汪氏心中又有些得意,原本只想换车,不想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所以啊,娘,”汪氏趁热打铁道:“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将咱们家的马车换一换吧,那两匹老马也是,都老得走不动路了,不如卖了还两匹小马驹养着。”
高氏没有接话,换马车就是要钱,如今家里正是困难的时候,若是换马车,这钱公中怕是出不起了,只能又是落到她的身上,高氏不傻,所以她没接汪氏的话,可是汪氏却仍然不死心。
三十七 得逞
“娘,如今咱们家不是当初那个靠着爹一点俸禄过活的小户人家了,大爷、二爷都在外面当着官,尤其是二爷,虽说是在锦州,但好歹也是个知州,就比知府小一级,就算为了大爷、二爷的脸,咱们也不能再寒酸不是,正好这马车又坏了,可不就是重新换的时候。”
事关儿子颜面,高氏犹豫了,大儿子虽说不是在她跟前长大,由着老太爷一把手教导起来的,可是她终归还是心疼,二儿子的官位做得又顺当,加上他老丈人的提携,以后怕是越走越高,高氏细细想了想,终于一咬牙。
“好,我拿出二百两来,重新做个好的。”
汪氏听见有二百两,立马笑得跟朵花似地,连连应了,说是会找登州最好的木匠在做,保管二百两半点也不浪费了去。
雅容在一旁倒是没什么感觉,她想着自己以后出门的次数定然有限再有限,马车就是再好,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好处,面子什么的,她其实一点也不在乎,在她看来,还是里子比较重要。
汪氏兴冲冲的走了,高氏又留下雅容问了些寺庙里的事,雅容把看到难民的事情跟她说了,高氏只是叹了口气,念了声佛号。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当年闹饥荒那会儿,不也是这么个情形,好不容易缓个几年,如今……又不知道会怎么样。”
雅容心中一动,难道说几年前也出过这样的事?高氏都能记得,看来也不是年代久远的,雅容还想听高氏再多说些以前的事,但高氏似乎是累了一般,挥挥手,让雅容回去歇着了。
本来也不累,雅容回去以后又练了几篇大字,这才到了晚上用晚饭的时间,因为今天没有去上学,所以晚饭她是在自己的屋子吃的,奇怪的是饭菜的分量和质量都跟她在高氏那里一样,并不像中午那样被减掉一半。
不管是什么原因,雅容也懒得去想,有的吃那就先吃吧。用过晚饭后雅容跟着薛嬷嬷在炕上做女红,不过毕竟坐了大半天的马车,没做多会儿她就上床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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