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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这晚以后,阿香就缠着阿莲,让阿莲介绍她去俱乐部工作。起先阿莲不同意,说到那里容易学坏。阿香连连保证说,不会的,莲姐,我靠劳动挣钱,决不挣那种不干净的钱。
“你去当服务员?你老公不养你呀?”
“哎呀,莲姐,你就别问了,他走了都快三个月了,他留下的二千块钱用得差不多了,我整天关在家里又闷。莲姐,你帮帮忙,我没文化,别的干不了。”
“你没向你老公要钱?”
“没有,每次都是他给我,我就花。”
“你真傻阿香,你这样会吃亏的,好吧,明天我跟领班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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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香是四川重庆郊区的女孩子,家里姊妹兄弟六个,她老三,上有一个哥一个姐。高中毕业后,她没考上大学,由于是农村户口进不了城里的单位上班,农村的活又干不了,回到家,几乎成了家中的累赘。
自小学到初中,她年年都在乡里考第一名,受到全村甚至全乡人的嘱目,是父母兄弟姐妹的骄傲。后来她以全乡第一名全县第三名的统考成绩,考上县重点高中,连乡长都亲自给她发奖状,还给了她二百元奖学金,她在这个乡的荣誉已达到顶点,几乎所有的人都认定,她就是上大学的料。
老爹老妈再苦再累,每年开春,卖了栏里的猪,卖了口粮,也要供她上学,交学杂费,还有她最低的每月二十元的生活费。她是父母卑微的一生中惟一的荣誉,惟一的一件值得向旁人骄傲被旁人嫉羡的事。
然而她居然没考上,落榜了。
她在一夜间打碎了他们多年怀有的光荣与梦想,并把过去的光荣变成了现在的耻辱。他们怎能不愤怒不绝望。
不出一天,这愤怒和绝望,就转变成无休止的随时随地的咒骂。
那时,阿香绝望得要死。她不明白,多年来那么疼她爱她的父母,怎么在一夜间,仅仅因为她没考上大学,就变成了仇恨她鄙夷她的父母呢?他们为什么不想想,真正痛苦的人是她自己呢?
没过两个月,她爹妈就忙着要把她嫁出去。在家白吃饭,多一个负担,早点嫁出去还能收笔好聘礼呢。何况,阿香已经十九岁了,在当地农村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早嫁人生孩子了。
她父母在众多的求婚者中给她挑了个家境殷实,有手艺,能赚活钱的小木匠。
阿香死活不同意,她不愿像母亲那样,守着几间旧砖房、几只猪、几只鸡鸭和几亩地,受一辈子苦,一辈穷,一辈子累,一辈子气,猪狗不如,她很恐惧那样的生活。
她所受的十多年的教育,她上高中时在县城的生活使她知道,这世上,有许多比这农村好得多轻松得多体面得多愉快得多的生活。她求父母答应她再重读一年,因为她平时学习确实很好,可是父母死活不答应。她只有把自己关在那间小土屋中,终日以泪洗面。
一次听收音机,她听到海南建省,十万娘子军下海南,没有城市户口也能找工作的报道,立刻像发现了新大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兴奋起来。当天晚上,她就带着几件换洗衣服,二三十元钱(这是她平时积攒起来,以备急需用的),一路摸黑赶到了重庆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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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芬走后,陈生似乎对我格外关心起来。
有一天,他让后勤给我送来了塑料桶、脸盆还有热水瓶。我说我已经有了,他说,怕你不够用。
没过一个星期,在一天下午快下班时,他似乎不在意地问我:“林小姐,你来海南后,去看过海吗?这星期六,我带你去看海吧?”
。。
再见,不要永别(30)
我说我去过。
他就“啊啊”两声。
自此对陈生,我变得小心起来。
上班前,每天都要对镜检查自己的领口是不是开低了,裙子是不是穿短了。
但我发现,除了早晨刚见面时,说声“早晨好”面带微笑外,其它的时间,他都是一付公事公办的样子,并不多看我一眼。每天下午教我学英语,操作电脑,也是到时间就教,教完就让我自己练习,他就走了。
在他的辅导下,我的英文程度有了很大提高,能基本上看懂公司的英文文件了,电脑也早已能熟练操作了。
陈生的平静,让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也许人家只是出于一种普通意义上的上级对下级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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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5月11日,之所以记得把这个日子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我有个习惯:多年来我一直坚持,把自己认为在自己生命中具有重大意义的日子,悄悄记在一本随身携带的漂亮精致的日记本的隐秘的一页中。
例如:1985年9月1日,入学北京B大学,工商管理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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