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舒寒眼神不易察觉的一黯。果然是魔瘴控制了心神么?
他们都很清楚入魔者将要面临的结局……而葛怀琚这般干脆的承认,是已经做好了神形俱灭的准备吗?
“咳咳……要动手就快些,我快压不住那东西了。”葛怀琚咳嗽着,不耐烦的催促,面上的暗纹明暗不定,像是印证着他的话语。他的双掌不住地颤抖,屡次探向郁舒寒的方向,却又在他的勉力控制下收回。
郁舒寒皱眉不语,指尖贴着少年的眉间,却迟迟没有刺下。探出的手指几度发力又快速收回,正如他心中的摇摆不定。
浓郁的黑雾突然自渊底腾起,而少年脸上的印记剧烈的闪动起来!郁舒寒目光一跳。
“快!”葛怀琚大吼,眼中布满暗红的血丝,明亮的瞳仁开始变得混沌不清。
郁舒寒紧抿着唇,眼神冷定,指端蓄力……
“师父?!”陡然间一声惊惶的喊叫破空而来,刺入男人耳中。郁舒寒愕然回头——
一身紫衣的少女站在塔底的入口,意外的看着两个僵持着的男人,她的目光停在那压着少年眉心要穴的手指上,眼中闪过疑惑不安的颜色。
“你在做什么?”她脱口惊呼,眼睛在两人之间不安地逡巡着,然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眼底浮起惊惧的光,失声道:“……你要杀了他?为什么?”
郁舒寒目光复杂望着她,手下微顿——然就是这一顿,已经完全被毒瘴控制的少年猛地挣脱了他手指的掌控范围,足尖急点,向后掠出三丈。
少年手中的红芒如烈日一般灼目,眼中翻滚着目空一切的狂热光芒。他的瞳仁中已经全然失去了平日的光彩,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灰暗。
魔瘴之眼在欢呼,它欢悦地指挥着它最新的奴仆。黑雾沸腾了,空气里漂浮着末日的气息。
葛怀琚的嘴角挂着恶意的笑,他低头去看脚下的丹丘——这碍事的压制着魔瘴的石头……
郁舒寒脸色铁青。
绝不能让魔瘴毁了丹丘!
碧忽上仙的周身突然绽出白光,那是灵力提升到极点的表现。雪色的身影疾速运动,身后的空气里留下一连串残影,弹指间那袭白衣便到了魔瘴的仆人跟前。仿佛没发觉男人的靠近,又或者知道但根本不在意,面带恶意的少年高高的扬起手,眼中只有那块魔瘴的克星……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少年的手触到了丹丘,然而也仅仅是触到而已,因为同一时刻碧忽上仙的右掌已经拍上了他的肩头,将他直直打飞出去!
玉沉烟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她呆滞的眼眸中映出红衣少年被男人那饱含怒气的一掌打飞到半空的样子……那一袭红衣慢慢落下去,而他坠落的方向是一处看不见底的深渊。玉沉烟蓦地惊醒过来,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塔底竟然有一个渊谷,只顺着直觉全力扑至魔渊之眼边上:“葛怀琚!”她慌慌张张的喊着他的名,“葛怀琚!喂!”
足尖发力,紫衣少女斜斜的朝半空的少年飞去。红衣和紫裙在空中交叠,玉沉烟拼命的伸手,终于触到那片坠落的红影。
抓住了!玉沉烟浑身一松,接着感到有人从背后搂住了她。她惊讶的回头:“师父?”
郁舒寒面沉如水,手并成刀,狠狠斩断了玉沉烟揪住的那角红衣。那具单薄的红影失去了依靠,瞬间从少女的手中滑落,沉沉坠下。
“葛怀……”少女的眼瞪得大大的,手直直伸出去,徒劳的捞了几捞。黑红色的魔渊像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那抹红影仿佛是一片红叶落入翻涌的黑色沧海,转眼就湮没在黑渊的深处。
黑雾悄无声息的退回渊底,塔内恢复了平静,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玉沉烟紧紧地捏着手中残破的红绢,低着头,呆呆地看着那片红影消失的方向。
聚灵的气息缓缓弥漫开来,魔瘴之渊传来不安的骚动,郁舒寒皱了皱眉,揽着少女退回渊边。玉沉烟始终垂头沉默,郁舒寒放开她,淡淡道:“为什么进来?”
少女的手指颤了颤,她慢慢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男人。
突然她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
“为什么?!”她愤恨不解地瞪着他,喉头因为极度的气愤而颤抖,“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郁舒寒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渐渐浮起一个淡红的五指印。他垂着眼,一言不发。玉沉烟拳头紧了又松,极力压抑自己暴动的情绪。良久,她深吸口气,隐忍的开口:“我本来……不知道你们在这里。”
“我想你了,所以来碧忽看你。我记得你的话,所以原来打算偷偷看一眼就回去的——但我看到了葛怀琚,看到他进空云塔。当时没多想只顾着去找你,没想到你又不在悬圃,才决定来塔里看看。”
“结果……哈,竟然让我看到这么一出好戏。”玉沉烟冷笑。
郁舒寒沉默不语。
玉沉烟死死地望着他的眼睛:“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男人蹙眉不语,似乎在犹豫什么,隔了会儿,他终于开口:“他入魔了。”
玉沉烟冷冷的瞧着他,郁舒寒心中突然浮起些许慌张,他有些着急的解释:“这几日我和他一直待在魔瘴旁边,魔毒侵入了他的神智。”
“是吗?”少女的声音像冬天的山峰一样冰冷而尖锐,“那么和他一起待了几天的你为什么没事呢?”
郁舒寒不知道如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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