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祖籍在香港,这些年在闽南地区做生意,和岛上也有不少业务往来,在家里交谈多用夹杂客家话的粤语。
郑晚江很少在外说粤语,所以,她现在的态度很严肃,甚至可以说严厉。
郑晚月畏缩地瘪瘪嘴,最后还是不敢再顶嘴。
可她不明白为什么姐姐这次会如此认真,明明以前她都任由她胡闹。
像是猜到郑晚月心里想什么,郑晚江轻轻笑了一声。
她站在楼梯的一半阴影里,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在迷蒙的烟雾弥漫中,只看得清她鲜艳的红色指甲和胸前浓绿的翡翠牌。
“晚月,”
她仍然用粤语,望向远处的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你说,死在水里的人为什么还能活过来?”
*
宣郁走到江折雪房间门口时,她整个人扑在床上,像鸵鸟一样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他微微笑起来,站在门口轻轻叩了三声门,提示某个伪装鸵鸟的家伙。
埋在被子里的江折雪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抬起头,被子里传来的声音闷闷的:“郑小姐呢?”
“郑晚江小姐应该在书房。”
宣郁走到她床边的沙发,慢慢坐下:“至于郑晚月小姐,应该也被莫叔请去了书房。”
江折雪在床上翻了个身,就这么仰面躺着,乌黑的头发散落在雪白的羽绒被上,像是葱郁的花枝投下的阴影。
宣郁的睫毛微不可见地一颤,他弯腰靠近些许,似乎想触碰花枝的影子。
在他的手切实触碰到影子前,江折雪语气虚浮地开口:“宣贺真是个缺德的王八蛋。”
宣郁的手停住,只见仰躺在床上的江折雪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看起来相当悔恨。
“我就说天上不会掉馅饼,贪小便宜会遭大报应的。”
她可怜巴巴地在床上滚来滚去,为自己一时小小的贪财后悔不已。
“哪有这么严重。”
宣郁伸手,如愿以偿地触碰到她冰凉的乌发。
他唇边笑意浅浅:“宣贺是比普通人聪明点,但也就那样,你要是看他不舒服,我可以帮你……”
江折雪停下了在床上翻滚的幼稚行为。
她斜着眼睛看坐在一旁的宣郁,只见他修长素白的手指上缠绕着她的头发,而他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她,就像捧着一捧潭水。
“宣郁,”她开口,“你把我当什么?”
宣郁的动作顿了顿,指尖冰凉乌黑的头发如潮水般滑落,他想起郑晚江提到的称呼,心头轻轻颤动一下。
呼吸只急促了一瞬,最后还是平缓下来,他的喉结微动,声音轻轻说:“小菩萨。”
“诶,非也非也……”
江折雪伸出一根手指,不赞成地摇晃着:“菩萨只是表象,实际上,我算你的心理医生,也可以说是知心的好朋友……”
随着她的动作,宣郁指尖的头发全部滑落。
他垂下眼,下意识想要拢住最后一缕,可是最后手中还是空空如也。
江折雪仍然在念叨心理健康的重要意义,偶尔还穿插着对宣贺的辱骂。
“所以说,假如郑晚月小姐问你我是谁,你要说心理医生,明白了吗?”
他就走了一会儿神,江折雪的思维已经不知发散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她把头发压在手臂下,手指随便缠了几缕,神情是严肃而忧虑的:“绝对不可以说什么奇怪的话,虽然说现在信仰自由,你一口一个小菩萨,别人会鄙视你和我的!”
江折雪黑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见宣郁没有回应,还特意凑近了些重复:“不可以乱说话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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