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献后于是不再推辞,扶着皇帝的手下了马车。
皇后此时也从车上下来,走到二人身边道:“娘娘,后宫的妃嫔都在这里等着了,全盼着给您磕头问安呢!”
隆献后瞥一眼皇后,脸上虽带着笑,眼睛里却什么情绪都没有,“孤也想见见她们。上回见面还是皇帝的登基大典,如今可有五年了。”扫一圈乌泱泱跪着的宫嫔,“啊,这宫里倒是热闹了不少,看来皇后年岁渐长,气量也大了。知道皇帝身边不缺人伺候,孤也放心了。”
叶薇听得好笑。这隆献后说话真是阴损,不服不行。皇帝登基时宋楚怡还是专房专宠,自然没几个妾室。可是如今……呵,真如她所说,后宫莺莺燕燕,如乱花迷人眼。
迷了皇帝的眼。
宋楚怡面色微变,压制了一个上午怒火又在心头翻涌。这个女人……她就知道她这回来不会让自己好过!
该死的,父亲为什么没能拦住她!为什么没把她堵在盛阳,不让她踏足煜都半步!
右手攥紧,她突然异想天开,居然求救地看向皇帝。可他仿佛没听懂隆献后对她的讽刺,神情依然平静,唇边甚至带着笑。
于是期待的目光瞬间黯淡。
脑中控制不住地想起五年前,他的登极大典。那时候隆献后也不喜欢她,可他看到她被刁难时,曾出言维护。
“母亲,楚怡是儿子的妻子。她有哪里做得不好让您不高兴了,您告诉儿子,我会去教她。可当着外人的面,您给她留点面子,好吗?”
言犹在耳,可惜郎君的心已经变了。
。
当天晚上宫中自然有夜宴,六宫妃嫔全部出席,就连几位身份低微的采女都分到了席位,看来皇帝是打算让这位生母好好过一把当婆婆的瘾。
隆献后对皇后不冷不热,和身怀有孕的宣妃也没几句话,却对襄愉夫人十分客气,甚至在襄愉夫人敬酒之后含笑道:“以蘅你这般的气度从容、高贵端庄,倒让孤对太后娘娘感佩不已了。当初她给皇帝选妻子,实实在在是尽了心啊……”
气氛随之一凝。
宫中众人都知道,赵太后当初选中的太子妃是襄愉夫人,如果中间没出那档子事,如今母仪天下的皇后是她才对!
襄愉夫人微微一笑,不露痕迹地揭过这个话题,“娘娘不要取笑臣妾了。在娘娘面前,臣妾哪敢称什么高贵端庄?只因在家中是长女,经常需要训诫弟妹,这才不得不撑出点派头来。”
“原来是嫡长女啊,难怪了。”隆献后笑,“不过孤记得,皇后好像也是家中嫡长女?”
宋楚怡身子一僵,片刻后方微笑着抬头。正打算开口,却不料被宣妃云淡风轻地抢过了话头,“这便是娘娘误听了。皇后娘娘并不是嫡长女,而是嫡次女。”
皇帝正在喝酒的手一顿。黑曜石般的眼眸掀起,淡淡地落到宋楚怡身上。
“嫡次女?”隆献后诧异扬眉,“怎么,左相大人还有嫡出的大女儿?孤记得,白夫人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哪来的第三个?”
宣妃笑意吟吟,“白夫人自然没有第二个女儿,可左相大人也并非只有白夫人一位妻子呀。臣妾说的嫡长女,是左相大人的原配沈夫人所出。”
隆献后恍然大悟,“是了是了,孤倒忘了左相大人还有个结发妻子。”几分好奇,“也不知这位沈夫人,是何出身?”
叶薇的心从刚才起就慢慢揪紧,她没有看旁人,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金盘里的菜肴,视线仿佛黏在了上面。
身侧的沈蕴初在沉默一个晚上后,冷不丁开口:“娘娘的疑惑,臣妾倒是可以解答。”
“哦?”隆献后笑,“那沈容华就给孤说说。”
“诺。”沈蕴初道,“沈夫人是宁城人士,乃宁城沈氏第三房的嫡女,二十五年前嫁给左相为正妻。”
“江南宁城?那可是晋朝章献皇后的故乡啊。”宣妃道,“宁城沈氏也是百年大族了,这些年虽然没落,却比那些靠着一时运道崛起的家族多些底蕴和气度。”
“说的没错。沈夫人是大家闺秀,左相大人好福气。”隆献后道,“却不知沈夫人是如何过世的?”
沈蕴初声音低了一点,“载初六年的时候,夫人她……难产而亡……”
“真是可惜。”隆献后慨叹,“左相大人一定很伤心。不过好在他身边还有白夫人,那般高贵的出身,难怪左相大人很快便娶她为妻。”
这话就有点古怪了。沈氏是载初六年过世,宋相迎娶白氏也在同一年,虽说大燕男子不用为妻守孝,但发妻尸骨未寒就续了弦,委实薄情了些。
更何况,隆献后话里话外还强调了白氏那高贵的出身,这不是在暗示左相是看上了白氏的身份嘛!
宋楚怡放在案几上的手慢慢握紧,到最后指节都隐隐泛白。她不敢再看隆献后,生怕会管不住自己的表情,生怕当众失态。
她怎么敢……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样的话!甚至还提起了那个女人和她的母亲!
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女人!
脑中忽然寒光闪过,她瞬间忘了愤怒,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惧。
如果……如果皇帝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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