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滴大滴的雨砸在塑料棚上,落得嘭嘭直响都已经把嘈杂的人音盖了个大半。
桌子上的大锅菜被木炭烧得滚着浓烟。
大雨浇淋的潮湿环境并不能熄灭宾客的热情,人们举着酒碗撕扯着嗓子谈天说地,各个喝得满面通红。
一身花红衣裤的孙家老娘今日是笑得合不拢嘴巴。
对着何家奶奶和何家老汉一口一个亲家的叫个不停。
“哎呀,亲家公。怎不见你婆娘来哦,嫁女儿哎,天大的事。”
孙家老娘双颊两抹红晕深深,笑眯的眼尾挤着层层迭迭的褶皱。
好酒好菜满桌摆,何老汉显然已经醉得失了神志。
他拿着酒碗的手又些颠抖,即便如此,他还提起白色的塑料提桶往碗里倒酒:
“癫婆娘一个,来这里干嘛?”
“癫婆娘?”
何老汉从来对自己的媳妇闭口不谈,孙家老娘只知道他媳妇卧病在床从来不出门。
没想到他酒后失言,无意透露出了不为人知的病情。
“亲家公哎,你婆娘癫的噢?讲亲的时候不见提,这癫病传后人,到时候何三生出个憨儿怎么办?”
何老汉打了个酒嗝,笑得轻蔑。
她孙家老娘都不怕自己憨傻儿子生出个憨儿,倒怕他婆娘把病染到了她孙家。
“又不是天生癫,怕卵怕。”
何老汉将酒桶往桌上狠狠一砸,酒水从嘴口溅了出来。
他颠颠倒倒站姿不稳,撑着椅背指着自己的脑壳高声道:
“以前不仅不癫,脑瓜子中用咧!还是有文凭的!”
听到这里,孙家老娘悬着的心落了大半。
何家三妹生得美,妈妈还有文化,以后她孙家的种可不得非富即贵?说不定还能当个大官,成了马窝村的村长,光宗耀祖。
孙家老娘一边想着孙儿宝崽是叫孙光宗还是孙耀祖,一边抬着步子就往屋宅走。
一路穿行在桌席间回应着亲朋好友的道喜,她小跑着来到了屋宅的屋檐下。
贴着喜字的玻璃窗蒙满了水雾,什么都看不清。
孙家老娘放弃了探头张望,转而来到了门前,贴着耳朵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屋外大雨哗啦啦,屋内是死一般的沉寂。
对于这个脑部发育迟缓的儿子,关于繁衍的教学她并没有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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