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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第1页)

寒尘之前已经托聋哑老仆送了用暗语写成的字条,他相信秋怜应该将那字条转交给了他的主人。今日他是凑巧在湖畔劳作,听到了秋怜的琴声,他却并不想让秋怜看到他如今这般凄惨模样。他辩解道:“下奴真的是伤病难支晕倒在地,并非故意惹是生非。”

皇帝却不信,一脚踩踏在寒尘本就伤痕累累的手指上狠狠碾压,喝问道:“贱奴,你还敢耍花样?朕不糊涂,你的小伎俩瞒不过朕的。”

寒尘无力将手从皇帝的皮靴之下抽出来,手指上本就有的旧伤因着碾压痛入骨髓,他哀求道:“圣上息怒,下奴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联系。”

“哼,看来不说明白了,你就不肯认呢。”皇帝语气不善道,“秋侍君说这曲谱是李霄雪写的,也是她亲手交给秋侍君。既然这曲谱上的字迹是你的,你也承认了,那么李霄雪知道你精通音律甚至是博览群书文采不凡对不对?一个寻常的粗陋奴隶,怎么能懂这么多?李霄雪就不好奇么?她都知道了什么?她若清楚你的过去,还敢将你窝藏了那么久,无视朝廷的通缉令,其心可诛!”

寒尘冷汗淋漓,没想到一份小小曲谱能让皇帝想到这么多问题。在这种时刻,千万不能让皇帝对他的主人产生猜忌或敌视才行。他飞快梳理思路,借着剧烈咳嗽掩饰,缓了片刻才回答道:“下奴的主人善良无知,当初买下奴,也是不愿见下奴受欺凌。下奴稍稍用些手段哄她,只说曾经也是良家公子后来落魄,她就不再多问。是以平时,她待下奴不似别家主人对死契奴隶那般严苛。”

“这番说辞与你之前交待的好像对不上啊?”

“开始的时候她将下奴当成不安分的奴隶,上一家转卖下奴的时候也提过,劝她将下奴变为死契奴隶。她耳根软就听信了,后来得知下奴的遭遇很同情,又有几分后悔。像她这样没主见没本事的女人,下奴自然不敢倚靠,也不敢说出真实身份。否则若是她害怕了,将下奴举报送官或是赶走,下奴该如何是好?”寒尘说的像模像样,听起来合情合理。

皇帝知道寒尘的真本事,结合之前秋侍君对李霄雪的形容,倒也是将寒尘这番话信了几分:“既然如此,你当真是安心打算在宫中为奴了?”

“下奴自然想过的更舒服一些,可惜圣上不信下奴的话。”

“你说你梦中记起曾经去过你生父坟上祭奠,朕派人按照你的描述去搜寻,都一个多月了还没找到。你莫非是故意耍朕?”皇帝冷冷指责道,“你如果不是故意隐瞒了什么,怎会是这种样子?一日找不到羽静皇子的棺椁,你就要继续吃苦受罪,这也是对你的惩罚。”

“下奴当时不过五岁,能记得的事情实在有限。如果圣上准许下奴出宫协助搜寻,或许能触景生情,早日找到羽静皇子的棺椁。”

“这话朕是不敢信的。你想要出宫,你想联络你的同党,你怕一旦找到了朕想要的东西你就会被杀人灭口对不对?如此多的理由,怎能让你老实的告诉朕实情。”

寒尘并不否认皇帝的猜测,这其实就是一场博弈,哪一方先服软退让了,另一方就获得了优势多了胜算。

“下奴已经沦为死契奴隶,一辈子在宫中当牛马使唤也认命了。圣上若是对那所谓可以预知大周运势的法宝真的感兴趣,为何不放胆一试?难道圣上怕下奴借机跑了不成?下奴逃到天边不也还是被捉了回来?何况天子脚下,圣上身边高手如云,下奴武功尽废伤病交加。如果堂堂大周帝王连这点魄力胆识都没有,还要那预测大周运势的法宝有何用?只管躲在宫中享乐就是。”

皇帝受不住寒尘的讥讽,狠狠踢了寒尘几脚,直到他几欲昏厥,这才冷静下来。她明知道寒尘用的是激将法,可是如此拖延下去,何时才能找到她要的东西?寒尘的身体已经熬不住了,万一他死了,羽静皇子的棺椁下落就再无人知道了。

思前想后,皇帝终于是点头道:“朕自然是不怕你耍花样,一个低贱男人逃不出朕的手掌心。而且朕已经知道你的弱点,知道你在乎那个叫李霄雪的女人。倘若你敢乱来,朕就将李霄雪碎尸万段。”

寒尘掩饰着真实的担忧,否认道:“下奴的主人不过是普通百姓,圣上何必与她计较?您想杀她就杀好了。”

“寒尘,你们男人的小心思,朕看的明白。秋侍君已经承认他喜欢李霄雪,你或许也对那个女人生了不该有的情愫。你表面上不承认,心里又如何想,朕能猜到。”皇帝得意地分析道,“再说,就算你与你的主人之间没什么感情瓜葛,凭她勾走了秋侍君的魂,敢与朕抢男人,她就该杀。”

寒尘没有说话,皇帝却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了复杂的情绪波动。皇帝难免多了几重困惑,莫非她随口一说还真的说中了?寒尘居然喜欢李霄雪?那个李霄雪究竟有什么好的?秋侍君对她念念不忘,就连见识不凡本领超群的寒尘也能对她动心?

“过些时日,朕安排妥当,会带你去城郊。倘若再找不到羽静皇子的棺椁,朕就先下旨将李霄雪杀了。她死了,你没了主人,就名正言顺是朕的死契奴隶了。”皇帝轻飘飘说了一句。

寒尘心中恨皇帝狠辣,却是敢怒不敢言。其实他也想知道,羽静皇子的棺椁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若是真有传说中的法宝,能够预测大周的运势,为何摄政王殿下没有取出来使用呢?

寒尘以为过不多久,就会有人押着他出宫寻找羽静皇子的棺椁,谁料一等竟是等了两个多月。

寒尘在下奴院子做活的时候听监工们议论,据说是皇帝遇刺,伤的不轻。不过谣传是真是假,以他死契奴隶的身份根本无从打听。他依然做着最苦最累的活计,只是他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撑不了多久了。

这一日,在他晕倒被人泼醒之后,惯例的责罚并没有进行,他被清洗干净牵去了皇帝的寝宫。一路行来,见到许多侍君离去,眉头都是不展的样子,想必是刚刚从皇帝那里问安出来。看这种情形,皇帝遇刺的事情恐怕是真的了,就不知道皇帝伤成了什么样子。

可是按道理,就算皇帝受伤也不应该影响到搜寻羽静皇子棺椁的事情上啊?皇帝完全可以让亲信侍卫将他带出宫,逼他找到确切位置,为何皇帝如此重视的事情竟是暂停了下来呢?

难道皇帝已经找到了羽静皇子的棺椁,用不到他了?既然用不到了,就不该留着他的性命才对。

寒尘得到准许,爬入皇帝的卧房,跪拜行礼之后,抬头就能望见龙床旁边的秋怜。

秋怜也见到了寒尘,神情之中流露出几许忧色,似是有什么话要说,却不敢当着皇帝的面出声。

皇帝躺靠在床上,摆摆手,虚弱道:“秋侍君,你先下去吧。朕这几日多亏了你衣不解带的服侍。现下伤情已经稳住,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

秋怜行礼告退,经过寒尘身旁的一瞬,低声说了一句:“她知道你在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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