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琦突然脸色一凛:“君实,老夫再给你一个忠告。沈子贤之才。确实令人欣羡。然而有羡慕也有妒忌,他现在头衔已经高至龙图阁学士了,区区弱冠,举朝无双,你还往他头上套功劳,不是为他好。而是可能害了他!有人妒忌,就有人中伤,一旦有个行差踏错,弄不好就是无法回头。这点你切记!”
司马光悚然一惊,沉默半晌,叹道:“韩相公之告,下臣明白了。子贤是下臣的学生,自会对他多有维护,也会时时告戒他不要做太过出格之事!”
韩琦笑着点头。司马君实的最大长处,就是随时都冷静理智,这也是他欣赏对方的最大原因。作为一个上位者。不一定需要过人的才华,但一定需要过人的冷静与手腕,这才是官场地生存之道。
两人一道行去,走了大半,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看身后地宫殿。那边是王安石与官家还在论事的福宁殿!接着叹了口气,又一同去了。
其实赵顼把王安石留下来,也没有紧要之事,只是刚才他看到王安石一直不做声,生怕对方生了什么心思毕竟刚才韩琦等人大有认为有了司马光的策略就不需要王安石之法的趋势。为了安慰王安石,让他安心做事,留下来好言以待,也小必须的。
对于王安石与司马光两人地主张,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他还是倾向于王安石之法的,司马光之策虽好,可惜成效难见,不如王安石新法使财政一年年增加来得轻易与快速!两相比较。心中自有雄心壮志需要钱财去实现的赵顼,倾向于王安石,也就不希奇了。
王安石得到了官家支持地保证,放下了大半的心儿,不过依然有着一小部分忧愁。司马君实的强势出击,大出他的意料,对方的威胁,也越来越有明确地感觉。现在对方针锋相对地提出了主张,假以时日。鹿死谁手就难说咯!
沉吟了半会。觉得需要应对此事,出了宫。没到政事堂,也没回家,径自去找吕惠卿了。吕惠卿就在家待着,听到王安石来访,不敢怠慢,赶紧出迎。迎至大厅,还未说话,王安石想了想,又让对方领至书房谈话。
吕惠卿见王安石一脸凝重,还有话要到书房这个比较隐秘的地方来说,脸色也严肃起来,待王安石坐定之后,小心地问道:“介甫先生,发生了什么事,让先生这般神色?”
王安石也不废话,叹了一声,把刚才福宁殿之事详细说了一遍,末了说道:“司马君实此举,大有与老夫分庭抗礼之势,令老夫好生为难!”
吕惠卿听完,大惊失色:“竟有此事?可惜可惜,先生当然就应该力行反对,不能让司马君实如此顺利呀!”说着要来司马光上的奏章,仔细看了一遍,脸上地神色时而凝重时而宽舒,看罢放下奏章,看向王安石,也叹了起来,“司马君实此策,实在是打在了朝廷地软肋之上,我等当时怎么就想不出此策来呢?失算了失算了!介甫先生,裁军一旦成功,功效自不必言,到时朝臣有了依托,皆是附和司马君实,朝堂就没有我等立足之地了!”
“吉甫不必惊慌,我等还有官家支持,必不会如此狼狈!”
吕惠卿讶道:“介甫先生,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司马君实此策待成功之日,朝廷财政必能好转,到时官家对我等地需要程度,就没有那般迫切了。如果朝臣皆是反对,他顺应百官,又有什么希奇呢?”王安石默然。
吕惠卿突然说道:“介甫先生,刚才您说此策不完全是司马君实想出来的?而是您地女婿沈子贤?”
第一百九十五章 黑白
“除了他还能有谁?”王安石神色复杂地道,“司马君实自不会说谎。 看来他已完全倒向司马君实了,老夫与司马君实,他选择了司马君实。果然是老夫的好女婿呀!”
吕惠卿叹道:“果然还是元泽说得对,此人虽是亲戚,却也不能与我等一条心!亏得先生之前还多次维护于他!”
王安石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阴沉着脸,紧抿着嘴唇,却没有说话。
吕惠卿又道:“对于此人,不知先生打算如何处理?”
“处理?”王安石愕然。
吕惠卿奇道:“先生,此人三番五次为难我等,更是思谋阻挠新法,此辈之人,难道不该想想如何对付么?难道先生打算任由他这样下去?”
“这个不好吧,他怎么说也是老夫的……”
“是女婿不错!”吕惠卿恨恨地说道,“然而在大义面前,就是父子,也没理可说,何况女婿乎?今日先生放任他这般阻挠新法,他日他更会猖狂得势!看这次裁军之议,完全是针对我等新法而已来,这种做法,肯定会令我方变法之人愤怒了,如果不作处理,先生,只怕曾布他们会离心呀,会认为先生徇私不公道!”
“这……”王安石隐隐听出了吕惠卿的逼迫,不过对方说的亦是大理,现在他汇集的一帮子手下,才华是有才华,不过这些人的政治手法更多是打击政敌,换取权力这也是无奈之举,反对他们的人太多,如果手中没有特权,根本难以成事。这也是王安石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道理。这帮人打击政敌成了习惯,也是他们主官场为生的手段,现在沈欢触犯了他们的底线,如果任由不管。那可真会像吕惠卿所说的要对他离心离德了。不说别人,就他的大儿子,就会不同意放过沈欢!
然而沈欢怎么说都是他的女婿,对于自己的女儿,王安石还是有着感情地。一时间倒也为难了。
吕惠卿又道:“先生,既然他选择了司马君实与先生为难。我等自也不用客气了!此事涉及到先生大愿,万不能在此时心慈手软呀!先生,看看裁军之议,就知道此人之才非比寻常了,司马君实有了他相助,他日必成我等祸患!”
一提到司马光。王安石就愤怒了。本来好友。如今都快成仇人了。这口气怎能咽得下去。可他心头又有了疑惑:“吉甫。我等行新法之举。都是为了大宋天下。如今司马君实亦有智计。如果对大宋有利。我等怎么变成处处打压了?”
吕惠卿辩道:“此一时彼一时。如果先生只是一人。高风亮节。不与人争。那也无事。可是如今先生代表了一大批人。像晚辈、曾布等人。我等为了心中地愿望。走在了一起。如果先生败事。就代表了我等愿望地破败!我等愿望全是为了大宋地中兴。所行之举。皆无私心。此又何异于司马君实!再说司马君实之策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节流罢了。怎能与我等开源之法相比!节流再这么成功。也只是让财政停滞不前。而我等之法一旦成功。大宋财政将绵延不尽。这才是盛世该有地盛事呀!说到底。还是先生之法高明于司马君实。在这一点上。岂能退让!”
王安石听到吕惠卿说他比司马光要厉害。心里自己也同意了。只能沉吟思考。
“先生。莫要再犹豫了!”吕惠卿又加了一把火。“现在形势。已经发展到由不得先生与司马君实做主了。就算先生与司马君实皆不愿为敌。但是。朝堂中那些人会放过我等吗?他们可没有先生等人地情操。这帮为了一己之私地家伙。可以置天下大利于不顾!我等万万不能与之妥协!”
王安石沉默良久。长叹了一口气:“那……吉甫。你打算怎么做?”
吕惠卿闻言知道王安石松了口。喜道:“先生放心。司马君实是忠直不错。可我等也不是奸猾之人呀!大家都是为了大宋天下。不过是所选择地道不同罢了。司马君实说天下就像房子。坏了可以修葺或者重建。他选择修葺。我等选择重建。不过是方法不同罢了。再说司马君实此人。观其两人为政。有道而无术。实在非处国之理想人物!”
“有道而无术……”王安石喃喃念了两句,他名义上是儒家,内里却是学法老之学。当年官家召对时,问他处政以何为先,他就明白地说了“术之为先”。一个术字,体现了胸中所学。为政之理,择术为先。如今他所行新法,皆是这种手段。司马君实此人,学识是有的,然而恪守一个“道”字………这个道还更多是儒家的守旧之礼,手腕不灵,实在非执政的最佳人选!
“可是现在他有了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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