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奚舟拧着的眉微松,很快收回视线,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姜峤缓步跟上,这次终于没再用跑的。
彦翎领着掌灯的下人跟上,忍不住暗自侧眸看了一眼,只见这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小径上,好似方才什么不曾发生过,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霍奚舟将姜峤带回了主院,却没再多说一句,丢下她便径自离开去了书房。
姜峤站在院中,成了全院下人瞩目的焦点。被这些人打量的同时,她也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发现霍奚舟院中竟没有一个侍婢,廊下站着的不是小厮,就是跟霍奚舟一样煞气沉沉的冷面侍卫。
……这下好了,当真是羊入虎口。
姜峤收回视线,心中生出一丝懊恼。
彦翎走过来,“云娘子,这边请。”
姜峤犹豫了一会儿,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彦翎进了一间屋子。刚踏入屋子,一股逼人的肃寒之气便扑面而来,令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烛光亮起,入目皆是黑沉沉的纱幔和器具,姜峤顿住,没再继续往里走。
彦翎转头,解释道,“这是侯爷的卧房。”
姜峤眼睫重重颤了一下,下意识便想往后退。
“但娘子不能宿在此处……”
彦翎又心虚地补充了一句。
姜峤后退的念头顿时打住。
“也不能这么说,”彦翎挠了挠头,面露难色,“其实侯爷的意思是……娘子得让老夫人以为,宿在了此处,但又不能真的宿在此处……”
眼见着解释不清,彦翎干脆走向卧房西侧,打开了一扇连通耳房的小小侧门,“云娘子,你住这里。”
将姜峤引到耳房安置下来后,彦翎就很快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她低调小心些,莫要让他人知晓此事。
姜峤捧着一盏烛台,愣愣地在桌边坐下,打量着四周。
这间耳房虽狭仄,又收拾得匆忙,但还是比侯府西南角的通铺要好得多,且屋内还放置了些华贵的陈设,应是彦翎的手笔——
悬着烟罗纱的雕花卧榻,海棠纹的紫檀立柜,湖光山色的玉刻小屏风,和一组黄花梨桌椅。桌上摆着莲纹青花茶盅和一座黑漆描金的妆奁盒。
“……”
姜峤不忍直视地闭了闭眼。
怎么会有人将这么多贵重却风格相冲的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乱堆在一起?
夜色深沉,院内一片寂静,只余阵阵蝉鸣。
折腾了一整日,此刻姜峤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才终于松了下来。她长舒了口气,搬着妆奁坐到榻上,放下纱帘,对一屋子浮夸的摆设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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