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刺激性的液体钻进开裂的皮肉里,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
小蔡用棉签按着肘窝,跟着护士长从走廊尽头飞速跑过,一组脚步声远去,另一组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胡老见他迟迟不下决定,冷着脸道:“现在最保守的办法就是不要管那只手,先抢救伤患的性命。”
风风火火赶来的陈家二老刚好听到这一句,愣眉愣眼地看看黎纵,又看看胡老。
陈母:“什么不要管那只手?小余警官吗?”
陈父拍了拍陈母的背,示意她安静听。
胡老叹了口气,面无表情:“照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只能对他受损的机体组织做接合,止血,缝合,保命是没问题,但他的右手臂会留下严重功能性障碍。”
陈家二老一脸懵:“什么叫功能……功能什么障碍?”
“肢瘫。”黎纵沉着眸,近乎自言自语。
陈母顿时两眼一瞪,脱口而出:“那不就成了废人了?”
胡老略微沉默:“如果后期复健到位,拿筷子还是没问题的。”
拿筷子?
黎纵竭力让自己镇静,但失败了,他不敢相信余霆的右手以后仅仅只能拿筷子。
陈母焦躁地跺脚:“胡医生啊,小余警官他还很年轻,要是残废了他下半辈子怎么过啊,他还没有成家娶媳妇儿,胡医生您是活菩萨,您就发发慈悲,救救那孩子吧!”
陈父也面色如渊:“是啊胡医生,那孩子他是警察,手废了他就毁了!”
“你们别激动。”胡老冲他们压了压手,“伤患是O型血,我们正在给他紧急输血,如果伤口一直不缝合就无法止血,他撑不过一个小时,如果随意挪动他,恐怕还没到县城他就断气了,现在必须立刻进行分层缝合手术,按组织的解剖层次进行缝合和止血,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这……”陈母含着泪花,她张嘴还想说什么,陈父拉了她一把。
手术室的门一开一合。
穿着浅绿色大褂的护士站在门口:“输血正在进行,可以开始手术了。”
似乎局势已定,胡老直接一指旁边的护士,女护士立刻递单子给黎纵签。
胡老:“你是警察,还是干部,伤患现在躺在里面需要你来拿主意做决定,你这边一签字里边马上做手术。”
单子在黎纵手里被攥起褶皱,十指的血渍已经干壑,泛白的指关节在隐隐发颤。
胡老催促:“他在是一边流血一边输血,一分一秒都能决定他的生死。”
黎纵闭上眼,竭力把压在胸腔里的气继续往下压,沉下了嗓子,却红了眼。
手术通知书和免责协议书都是统一打印的模版,抬头潦草地写着余霆的名字,年龄出生日期皆是空白,就这么一张复制粘贴、人均可用的两纸文书,轻而易举就要判决那个躺在手术台上的男人。
开车下山至少要三个小时,余霆根本撑不了那么久,做手术余霆的手就废了,不做手术连命都保不住。
这明明是一道毫无难度的选择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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