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弗强迫自己往大门口走去:“谢谢你的酒,”她努力抑制激动,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和满不在乎,“祝你在新居过一个快活的夜晚。”她说着来到门廊上欠过身子让他吻她。但是在他正要搂抱她的时候她却迅速挣脱身子匆匆下了门廊台阶。
珍妮弗意识到她之所以挣脱大卫的拥抱,是因为凯思可能隔沟看见。她心里虽然激动却又害怕。
车过夕照溪胡同大弯的时候,她看到家门前的车道还空着,原来凯思还没有回家。她刚打开前门,便听见厨房里电话铃响。她一把推开大门跑进起居室去接电话。
“哈罗?”她说。
“喂,”凯思的声音,”你到什么鬼地方去了?”
“我在沟那边,大卫那儿。”
“一个下午都在那儿么?”凯思气冲冲地说,“我三点钟起就在给你打电话!”
“不,”珍妮弗回答,“我在大卫那儿,啊,只有二十分钟左右。那以前我到马麦隆涅克和超级市场去了——”
“行了,行了,”凯思说,“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你干吗把你给保尔的信撕碎了?”
“你说什么?”珍妮弗问。凯思说起他和保尔那天下午的对话,她听着吃了一惊。
“……他说那信到时信封封得好好的。他花了一整周时间去拼合它。你有什么必要把它撕得那么碎?”
“凯思,我没有撕信!”珍妮弗愤愤地说,“我记得你要我寄给他的纸条也是好好的。也许是你自己把信蒸开撕了信又封上的吧!”
凯思一时说不出话来:“我为什么要干那种蠢事?”
“别来问我!”珍妮弗气愤地说,“也许你根本就不想让你弟弟来看我们,也许是你那位把钱塞到信箱里的冠斯特先生干的。你为什么不问他去?”
凯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喂,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可能要晚一点回来。也许要到七点钟以后。”
“如果你认为我撕掉了给保尔的信,”珍妮弗插嘴,“那就是你糊涂了。”
“听着,”凯思怒气冲冲地回答,“我是在一家私人家里打电话,我不想占用人家的线时间太长。回家之后再谈,好么?”
凯思挂了电话,心里骂道,真他妈的闯了鬼,又跟珍妮弗抬了一杠。他一面想,一面开了工具车去查巴夸。虽然他干了一天活,感到肩头的肌肉还酸痛得厉害,真希望立刻去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浴。但是他仍然忍不住想到办事处去看看信。
凯思从星期四下午到现在还没有来看过信。他算算波佛特的回信也该到达了。
他打开了修缮店的两套门锁装置。见邮递员从投信口送来的信都躺在地板上,最上面是一封他不认识笔迹的信。信封左上角的回函地址:麦克尼尔联邦监狱。
凯思从地上拾起信,却听见信里有轻微的簌簌声。那信封软耷耷的,象个枕头。他匆匆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了头上的灯,撕开信,从信中洒落下几百片碎纸来。
他奇怪地用手指头蘸起一片看看,认出是用圆珠笔拼写的字。波佛特的回信显然是给撕碎珍妮弗给偿尔的信的那个人撕碎的。他脑子里立刻回想起珍妮弗刚才说的话:说不定是你那位冠斯特先生撕的,你干吗不问他去?
凯思又看了一眼空信封。信封背面是麦克尼尔监狱的什么负责人盖的红色印戳。把信蒸开的家伙手脚倒做得挺干净!
他望着大门上那两道丝毫没起作用的锁,只得摇头叹息。
15 无烟的火
大卫·卡迈克尔自从搬到夕照溪胡同666号以后,每在晚上都是十点以前上术,一上床几乎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但是这天到凌晨三点钟,他却突然感到口渴得很厉害。他醒了。
大卫一撂被子,摸着黑走出漆黑的梳洗间,来到楼梯上的浴室。他打开盥洗盆的灯,喝了两大杯凉水,然后关掉灯。他走出浴室,站了一会儿,想让眼睛适应黑暗。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从楼梯口的窗户射进来一点暗淡的红光。
难道是透过云层看见了纽约城的灯光了么?但他想起曼哈顿在南边三十英里以外,而这扇窗户却朝着正西方!他想明白个究竟,便向前走了几步望了出去。
这一望把他吓了一跳,一片明亮的红光是从楼下的外凸窗里射了出来。大卫紧张地预感到如果温室失了火,火苗马上就会窜上楼梯间,把他困在楼上的。
他匆匆忙忙往楼下跑。整个一楼一片黑暗,他跑到楼梯下停了脚步,提心吊胆地望着周围。
他清楚记得睡觉之前给垂枝无花果树浇过水,而且让温室的门大敞着。要是那屋失了火,火光应该映到大厅里,但是他却一点火光也看不到。大卫听了听,没听见火烧的哗剥声,也没有烟味儿。他转身从楼梯下的窗户看出去。
他感到吃惊,那红光还在六角形屋子外面发亮。是一种稳定不动的红光,象炉里快熄灭的煤炭。
这时一只小鸟从树林里飞了出来,掠过了公路,笔直向着带铅条的窗户冲去,到最后一秒钟才恐怖地大叫一声转身飞走。可是那鸟飞开不远又转过身,翅膀上映着红光,往屋子扑来。就这样它按这短短的弧线飞来飞去,好象给关在了一个看不见的笼子里。然后它又忽然收起双翅往外凸窗下直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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