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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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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这些事情,都集中发生在一天的时间里,没有人知道这些暗流下的交易或是争吵意味着什么。司南伯范建与陈萍萍的会面,宰相大人与长公主私下会面,朝廷上下,知道这两件事情的人,不会超过范闲的十根手指头。

所以范闲不知道自己的将来已经被安排到了一条金光大道之上。

如果入京后这几个月像黎明前的黑暗,浓黑如粘稠的墨汁糊住了他的五官,让他备感压力,无法放松。那么后面的这些日子,却忽然像是天神端了盆清水来,照着他的脸上一泼,即让他感到无比清爽自在,也让他变得无比清醒。

这些天里,他一直催眠自己,二舅子的死和自己没有一丝关系,唯有如此,才能面对自己此时最难面对的林婉儿。林婉儿自从知道二哥死后,精神有些低沉,虽然这对兄妹并没有见过几面,但骨血相连,终究有些难过。范闲将这些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些不好受,虽然那位二舅爷是想杀自己的幕后凶手——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有些冷血的病态,因为如果在澹州时听说京都里的范思辙死了,或许自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当然,现在的情况又不一样,柳氏似乎默认了目前的局面,京都柳家也嗅出了些许不平常的气息,给予了柳氏足够的信息以供参考,所以柳氏异常安份,也不再阻止范思辙跟着范闲在京都里四处闲逛。

最让范闲心安的是,似乎没有人怀疑到宰相家二公子的死亡与自己有关系,包括宰相大人在内。其实这件事情是他与靖王有些多虑,当日吴伯安与林珙藏的如此隐蔽,连监察院一时间都查不出来,那除了天下四位宗师之外,还能有谁能找到?只要没有人知道范闲与五竹的关系,就没有人会想到范闲会与林珙之死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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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出乎范闲意料的是,经过多重传话,隐约收到相府递过来的消息,宰相大人对于十月份的婚事表达了某种程度的认可,正当范闲不停猜忖是不是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真的已经心灰意冷时,老奸巨滑的司南伯范建却比朝野上下任何人都抢先看明白了这事情背后的原因:宰相与东宫或者长公主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有了嫌隙,这是林若甫在寻找新的投资方向,也许正是相府的政治重心开始向二皇子转移的一个迹象。

一前一后的两次暗杀事件,就像两道春雷般震响了京都的天空,但春雷过后却无雨水余泽,渐渐的事情也淡了,只是宰相大人似乎心伤子逝,变得有些心灰意懒,托病极少上朝。那位跛子陈院长也不怎么上朝,只是在院子里呆着,偶尔发出几条命令。想到此事,范闲总有些疑惑,为什么陈萍萍回京之后,没有召见自己,他此时还不知道在天牢之中,那位老跛子已经玩过偷窥。更疑惑的是,明明陈萍萍都回京了,费介又跑哪儿去了?

无论如何,朝中的各方势力在这一次短促却惨烈的交锋之后,付出了几条生命的代价,重新构筑起了一种有些脆弱的平衡。有的人接受了不得不接受的改变,比如内库掌控权在几年后的易手,有人开始寻找另一条保全自己以及家族的道路,比如宰相。这些变化,对于范闲而言,无疑都是极为有利的,至少他不用过于太多的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到此时,他才给远在澹州的奶奶写了一封信,告诉老人家,自己在京都过的挺好的,请她不要太牵挂。

春天之后是夏天,这虽然是一句废话,但对于千辛万苦终于在京都立住脚的范闲而言,他的生活中终于少了些淫雨绵绵,多了些明朗睛天,幸福的日子,似乎开始在那边向自己缓缓招手。

夏天来了,秋天大婚的日子还会远吗?

第三卷苍山雪第一章田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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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的诏书早已经发到了东夷城,但是东夷城只是卑辞媚语地回了国书,奉上大把金银,却死不肯承认自己与苍山下庄园之事有任何关系——这是用屁股都能想得到的应对,而孤守东夷城剑居的那位大宗师却保持着自己的骄傲,同时不想为东夷城四周的百万子民带来兵刀之灾,所以只好沉默。

而北面的局势有些紧张,北齐阴乱庆国内政是罪证俱在的事实,由不得对方辩解。所以双方边境线上厉兵秣马,被各自控制的那些小诸侯国间时有小型冲突发生,似乎一场战争即将爆发。

乌云在庆国北面飘着,京都却是盛夏时节,人们自在游走,一片安乐,享受着盛世所带来的平安与富庶。范闲也是其中的一员,虽然那次牛栏街的事儿最后不算自己出手了结的,但也算是对自己,对那些死去的人有了一个交待。而在处理这件事情的过程之中,他学习到了许多东西,虽然自己走的每一步,其实都是依托着监察院的力量,不过了解了许多监察院的办事流程,除了费介老师当年说过的之外,多了许多最直接的认识。

夏日难挨,范家与郭家的官司终于了断了,在许多人眼里,这已经是件小事,既然范闲已经成了太常寺协律郎,那将来自然是要尚宫中哪位公主的贵人,区区郭家对着宫里,哪里还敢多事,所以早就撤了状纸,范闲也终于得到了可以离京的许可。

发生了那样恐怖的事情之后。范闲马上就敢出京,不能不说是个很大胆的举动。不过如今他的身边总是会跟着许多保护自己的人,有范宅的旧人,也有监察院的人手,如今范闲拥有一个暗中的身份——监察院提司,除了王启年之外,又从四处各路里招了些新面孔补充到他手下。

这天清晨。趁着毒辣辣的太阳没有出来,范府三位小主子钻进了马车,在护卫与启年小队的保护下,驶出了京都,来到了离京不远的范族庄园。此行并不是来避暑。而是来祭拜。

在墓地里早有护卫摆好瓜果香烛祭品之类,范闲沉默看着还很新的几块墓碑,心里的感受很复杂,重生之后一直禀持的心念在这一刻里,竟然变得有些恍惚了。

纸钱燃起的火中烟雾极重,范思辙早受不得这薰退到马车上去,而范若若却是强忍着烟薰,半眯着眼睛,牵着兄长的衣袖站在墓前,她知道眼前长眠于此的三名家中护卫是为了哥哥死的。所以心头也是一片感激。而且她从小接受范闲书信中关于这方面的教育,所以也不认为祭拜下人是不合规矩的事情。

烟雾中,几名新来的护卫一声不吭地站在范闲的身后。不知道是被烟薰着还是火呛着。几个大汉的眼里都有些泛红,望着少爷背影的眼神,却是实实在在的有些不一样。过了会儿,一名护卫好心劝道:“少爷,您来看这几位兄弟,心意到了便成,这里烟大,还是先回庄子吧。”

范闲的眼也被烟薰得厉害,笑着揉了揉,听他的话上了马车。车上范思辙正在看最近一个月澹泊书局的帐册,看见兄姐二人上来,挪了挪位置,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大哥,这是不是收买人心的一招?”

范闲心情有些灰暗,微微一笑不去理他,只拿手将他大脑袋上的头发揉乱,说道:“你呀,总得相信这个人世间总是有些事情是真的,无情未必真豪杰……”范若若轻声接道:“怜子如何不丈夫。”

范闲有些意外地看了妹妹一眼:“你……”范若若低头解释道:“哥哥前些天说过一次,我就记了下来。”发现妹妹如此用心聪慧,范闲很高兴,轻声说道:“记住了,这是位姓周的人说的。”

范思辙看了一眼,咕哝道:“哟,又换笔名了?石头记后十几回什么时候拿出来。”

范闲现如今哪还有精神整那些,但听着笔名二字,却是无来由一窘,心想自己老解释是谁写的,确实有些多余。

他此时有些微微恼羞,于是继续教训范思辙道:“人心也许可以收买,但感情这种东西是自然而成,人要是没了感情,那不就成了怪物?活在世界上什么都不在乎,六亲不认,生死无情,就算成了神仙,又有什么意思?”范思辙摇头反驳道:“你不是神仙,怎么知道神仙的感觉好不好。”范闲应得极快:“我不是神仙,是人,所以知道做人做成神仙那样,又不能真的长生不老,感觉一定会很糟糕。”

说到这里,忽然范闲就想到了五竹叔,心里涌起一股强烈地不安和自责,他很担心五竹叔将来真的老了后,会真的变成一个不会说话的孤老头子——只是五竹坚持着遁于黑夜之中,范闲根本没有办法主动找到他。

马车离开了族里的墓地,沿着田庄之间最宽的那道田垄,有些困难地往庄子里驶去。马车刚到田庄外围一个大坡下面,早就庄子里的人前来迎着了。这里不仅仅住着佃农,还有范氏大族里的一些潦倒家庭,在京都这样繁且贵的地儿呆不下去了,只好往边上的农庄里走,只不过他们没有田,又放不下面子与佃农一般种地交租,司南伯范建虽不是一个舍得花血本照顾穷亲戚的主儿,但也总不能看这些人饿死,所以目前这些范氏族人只是帮着范府照看一下农庄,打理一下这里的事务,每月有些进项养家。

说来奇怪,范建始终没有提让范闲祭祖归宗的事情,范闲也当作忘记了,本来他心里就还有些疑问无法解释。只不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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